那背影登對,男子修偉清梧,顏面年輕俊逸;女人站他肩下,嬌滴又婉柔。不是三頭六臂,也沒有被凌虐的苦怨,是恩愛,心靈相犀。
琴兒看到了,不由問身旁的姐妹:“那個是師傅她哥哥麼?看起來長得挺英俊。”語氣有些惆悵,僥倖希冀是哥哥。
小徒弟老實不會撒謊,小聲嘀咕道:“那就是她的相公,從前也是鎮上的一個頂頂少爺,出去幾年又回來了。”
琴兒愕然,莫名嚼著不是滋味。想起表姐張錦熙說過的話,她說:“你莫要以為姑爺在看你,其實他在做戲。那戲中有誰?只有他自己,其餘不過一道幻影。你呢,就是他戲裡那道影子的替代。他給你穿,給你買首飾,心裡想的卻是那個女人受了他買的,那個女人戴了他給的。我有什麼好妒忌你?”
表姐在婆母長輩面前可溫婉,對著自己,卻總是說話做事高高在上。她說的可自信,從前琴兒不信,只當她心裡酸。可是現在想起昨日二少爺看師傅的眼神,卻忽而又沒情沒緒了起來……
——*——*——
一路從金織橋頭走到橋尾,推開茶色木門跨進門檻,早先的時候秀荷心裡都是侷促,看見兩個婆子就羞。
好在全家人和平日裡說說笑笑沒有兩樣。
“娘,三叔給小嬸嬸換了一張‘房子床’。”
“小孩子家家快別亂說話,吃飯。”
穎兒扒拉著筷子,偶有冒出來一兩句。二嫂福惠立時就用大勺子把他的小嘴兒堵住,笑眸彎彎地叫秀荷多吃。
嫂嫂們心好體諒人,秀荷想了想,一忽而就也釋然了。本來就是,一個院子就這麼大,哪兒能瞞得住,都換了就算了吧。站起來給大人孩子各盛了一碗湯,然後又笑盈盈的變回先前的自然。
舊的床不知搬去了哪裡,新買的是張漆紅的松木架子床,結實的四根床柱,床裙和圍板將四面攏起來一片方型的空間。夜裡把帳子放下來,搖曳的燭火透過緋紫的帳紗,裡頭就像一所黃濛濛的小房子。不怕人聽見,也不怕人看見。
夫妻兩個不約而同地把恩愛在嫂嫂面前收斂,入了夜,進了房,那眉目間的柔情蜜意才復又不遮不掩地溢回來。
庚武半匍在軟褥上,秀荷跪坐上他的腰背,給他按揉著肩膀。四年大營生活,把他少年時的清瘦消抹,如今那英姿拔高修偉,線條沿著寬肩一路往腹胯收斂,下面的濃墨只看得人臉兒一陣陣燒紅。
肌腱上泛著蜜色的光澤,緊實又精悍。秀荷手兒小,捶起來好生吃力,一抹蠶絲小兜隨著動作一顛一顫,不一會兒便漲得不行。被他斜眼看見了,忽而在她上面抓了一把,翻過身就把她裹進了被褥裡。
“還沒摁完呢,這就不酸了?”
“捨不得你勞累辛苦。”秋日的夜晚總喜歡把身子貼緊,被褥下二人暖暖熱熱的,那四目交匯中有光影在瀲灩,似水兒也似火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就膠著了起來。
庚武修長手指探過秀荷細軟的長髮,勾開她頸後的兩根細帶,又想要做她的功課。
秀荷捂住不給庚武看:“嫂嫂們還沒睡吶……早上才說的話又忘記了。”
“就只是揉揉,難得回來幾日,看都不捨得叫我多看嚒?”男子清潤的嗓音忽而喑啞,不容不休地搓捻起來。
話未盡,衣裳就已經被他勾開。那鎖骨下的一顆胎記俏俏美美,不過小指甲蓋的大小,倘若不認真看,它像一朵花,倘若認真看了,卻又像是一個什麼印記。
那時貴族或者大戶人家,怕生下來的小孩子被歹心的家僕偷了換了、找不回來,出生時候便要給少爺小姐們印個特有的胎記。但也只是印在手腕在,不會印在胸脯上。
秀荷的這一枚,位置選的尷尬,倒好像又想給她證實甚麼身份,又輕易不想叫人把她認去。矛矛盾盾的,是子青短短半生的執念。
庚武把那美麗嬌紅蜷進嘴裡:“你娘給你烙的胎記?”
“恩。”秀荷被他弄得溼溼漾漾的,回答他的聲音就像貓兒一樣。
“好看,爺喜歡。”庚武便把她整個兒捧起來,清雋的臉龐埋了下去。
索人的魂兒呀,忽輕忽重的,秀荷鎖著庚武的脖頸,其實喜歡被他唆著不放的感覺。女人誰不喜歡被男人寵著呵著呢?身子可騙不住自個的心,氣若游絲的,支著腰谷想要迎近他。他應是察覺了她的渴望,便拖住她的肩膀,把她撈過來摁至清寬的胸膛下。
“要不要?”一雙灼焰的狼眸睨著秀荷,清雋面龐上有細密汗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