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灰白小樓後邊。兩人押著方思慎進了一間平房,也不說話,徑直搶過揹包,裡裡外外仔細掏一遍,沒發現什麼,過來扯衣服。
方思慎退一步:“就算你是警察,也沒有隨便搜查公民的權力。”
壯漢之一抬眼看他,神氣倨傲:“我們懷疑你勾結流竄罪犯連富海,擾亂社會治安,蓄意破壞社會穩定。說吧,你是不是去跟連富海接頭?他交給你什麼東西?”
方思慎一聽這話,明白了。強壓下怒氣:“我不過是進林子祭拜父母,根本沒見到連富海。”除了自己和連叔,再沒有第三個人證,不如否認到底。
壯漢之二逼近他:“老實交出來吧。不交出來,就搜身了。”
“我再說一次,沒有見過連富海。不就是搜身嗎?搜仔細點兒。”方思慎說著,三下五除二,脫得只剩一條內褲。屋裡並不冷,權當夏天在水房沖涼。他站得筆直,一點難堪畏懼神色也無。
那兩人大概沒見過這樣的,不由多看了兩眼,轉身檢查衣服,不光口袋,連羽絨服裡子都一寸寸捏過去,就差拆開數鴨毛了。
方思慎看這情形,竟似認定連叔給了自己什麼。告狀討薪,毆打所長,都是三年前的舊事,也並沒有造成實質性威脅。他們這是做什麼?
等他把衣服穿好,兩人色厲內荏喝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好好反省反省!”拿起他的手機就要出去。
“把手機還給我。聯絡不上我,家裡人會擔心。”
“我們懷疑罪犯可能跟你聯絡,手機暫時由我們保管。”
“可惡!”方思慎在門上砸一拳,很想罵幾句髒話。今天洪歆堯等不到自己,一定會著急。更糟糕的是,如果明天不能按時趕回去,方篤之那裡怎麼辦?他倒不怎麼擔心自身安危,對方明顯有所圖,有所圖就有忌憚,若真是扣著不放——忽然意識到,這般鎮定,也許只是因為堅信有人不會置自己於不顧。
第〇六七章
這屋子看起來像是職工宿舍,比鎮上普通民宅好得多。半米厚的磚牆,兩道木門,一層棉氈子,保暖、結實。逃是不可能逃得出去,叫嚷外邊也未必能聽見。最重要的是,方思慎很清楚,在這裡,地方官員真正擁有一手遮天的力量。他深知絕大多數憨厚朴實的本地人,平凡老實的林場工人,對“官”的畏懼多麼深刻。哪裡還會有多餘的連富海、老於頭,對自己施以援手?
想起老於頭,不知道怎麼樣了,心裡有些擔憂。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兩度餓過勁,重新感覺前心貼後背的時候,門開了,曹副所長陪著另一位滿面笑容的中年大肚男走進來,介紹:“這是我們湯所長。”
“哎呀,真是對不住,讓客人受驚了!這位……怎麼稱呼?”
“方思慎。”
“小方是吧,你好你好。不好意思,我剛從市裡開會回來,底下人不懂規矩,得罪了。”
方思慎冷冷地看著他。兩位來客絲毫不受影響,那所長兀自演戲演得投入:“在這裡待得還習慣?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千萬別客氣。”
方思慎果真不客氣:“我餓了,能不能請湯所長提供一頓便飯?”又補一句,“我不吃公款,實價付費。”
“哈!哈哈……小夥子真有意思!”湯所長眯起眼睛,細縫裡透出狡猾而殘忍的光,“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飯嘛,當然得吃飯!不過,小方啊,我們這的規矩,來的是客人,是朋友,當然好酒好菜招待。來的要是搗蛋分子,那可就對不住了……”
“湯所長,您有話請直說。”
“好,痛快!聽說你見了連富海,他都跟你說什麼了?讓你帶了什麼出來?老連這人,就是性子急。棚區改造,怎麼可能沒他?憑他的資歷,別說一套房,就是兩套三套,也不是申請不下來,盡替別人操的哪門子閒心?”
方思慎聽糊塗了,連叔可沒提過這事。他搖搖頭,還是那句話:“我沒見到連富海。”
雙方磨來磨去,磨到後來,方思慎餓得胃疼,眉頭緊鎖,一個字都懶得說了。
見他軟硬不吃,湯所長未免上火:“連富海是什麼人?是犯罪分子!懂不懂?非法執槍,威脅政府官員,尋……”
旁邊曹副所長接話:“尋釁滋事,危害公共安全。”
“沒錯!你年紀輕輕,跟這種人扯上關係,一輩子就完了。老實供出來,啊,不光你,他也能爭取寬大處理。要不然,哼!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外邊有人敲門,曹副所長出去問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