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姬芳燕你的成績很不理想。”穆穎不客氣地指責姬芳燕,似乎在隱喻我的指導一敗塗地。
哼!小氣!對我炮轟一頓不夠,還拿芳燕出氣。
“對不起——”姬芳燕的頭低得看不見神情。
“耿肅——”穆穎突然提高嗓門,說:“以後姬芳燕由你負責,多加強她技巧上的能力,下次考試,我要驗收你的指導成績。”
“是——我一定全力協助。”耿肅一副被賦予重責大任的神情。
他這分明是存心讓我下不了臺,全班任誰都知道姬芳燕對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也一向要我指正她的畫作,而穆穎卻把她丟給耿肅?!
這股氣,足足嘔了我一星期,直到我前陣子擅自報名參加的上海市書畫比賽給了我回音——季雪凝是青少年組的冠軍。
這事,一傳回了學校,我又被捧上天去,只有穆穎漠然地視若無睹,我想,他一定是嫉妒了!
但,好景不常,我的這幅畫不知被誰請回學校裡,而當穆穎看到這畫時,他那漠然的神情立刻風起雲湧,烏雲密佈,“季雪凝——你立刻到我的休息室來。”
“你完蛋了——”是同學們眼睛中透露的字眼。
“你敢把穆老師畫成這樣?”姬芳燕驚嚇地說不出話。
“老師姓穆是沒錯,但也不能把人家畫成木頭啊!”耿肅念個不停。
到了穆穎的休息室,有好久好久,他都不發一語!只用手敲著桌面,似乎正盤算著要如何處罰我。
“為什麼想到要畫這個?”他還是開口了。
“不能怪我呀!主辦單位定的主題就是‘我的老師’呀!”我解釋著。
“我是指你的創意來源?”
“不就是你那沒冷沒熱的木頭個性啊!我只不過大膽地把寫實和抽象的意念穿插融合,才能把內在的精神表達得更為透徹!”我一面憋著笑意,一面偷瞄穆穎臉上的反應。
“好,畫得真是好——”他晃著腦袋,還苦笑著:“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的,是不是?”
“天地良心!我有幾個膽,敢跟手握分數生殺大權的您過不去?穆教授您說得太嚴重了。”我一副冷淡卻謙恭的口氣。
有好一會兒,穆穎沒再開口,只是神色凝重地看著我,再以深沉又複雜的眼光將我整個人鎮住,無法移動。
“丫頭——告訴我,木頭中心的那團烈火猛焰又是什麼?”突然間,他笑了,以令我恍惚的溫柔說著。
“你說呢?”我輕輕地反問著。
“再頑固、再堅硬的木頭也禁不起這樣的一把火!”
“那麼,你看見了這把火了嗎?”我多麼希望他能正視一下自己內心深藏不露的感情及慾望。
“能視而不見嗎?”他嘲諷著自己,“丫頭——這把燒得我措手不及的火就是你呀!”
我成了他心口上的那團烈火?!這是什麼意思?是憤怒?是麻煩?還是——?!我無法得知。
不過,大家似乎替我尋了個答案——
“季雪凝真是穆教授心上的那把火呀——‘火’氣的火呀!”
考試過後,大家都有鬆弛一下的念頭,因此由陳慶光出面向穆穎提議,把寫生課從校園挪到西郊的山上,讓大夥在大自然中尋找作畫的感動。
穆穎答應了,日子就定在三天後的星期日。
這天,氣候好得令人心生感激,說是校外教學倒不如說是郊遊散心,準備的零嘴、點心比畫具還要齊全,連女孩們的打扮都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你今天怎麼不太一樣?”耿肅訥訥地說著,而兩隻眼睛直把姬芳燕上下打量著不放。
“哎呀!不好是嗎?我——”姬芳燕又紅了臉。
“不不不——”耿肅連忙地搖著手,說:“怎麼我以前沒發覺你長得挺可愛的——”
是嘛!圖嘟嘟的臉、蓬蓬微鬈的中長髮還別上個蝴蝶夾,一席粉紅色的蕾絲洋裝把姬芳燕裝扮得像個洋娃娃。
“耿肅!拜託互換一下組員好不好?有位季大才女在我身旁,我是連拿筆的勇氣都沒了!”陳慶光說著。
“這麼沒出息——”耿肅白了他一眼。
“所以我才來求你這耿大才子幫我呀!”
“不行、不行——”耿肅一古腦地搖頭,“我答應穆教授要教好姬芳燕的——”
“哎呀!可是姬芳燕難得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老被你一人霸佔,多可惜啊!”陳慶光一副不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