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是講理的地方,每句話都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血口噴人不足為據,請講事實!”陪審法官說。
“不可能,我長這麼大還沒和女人睡過覺,怎麼會有兒子?”
“你說得這些沒用。如果你是女的,咱們到醫院一查,立馬就可以結案。至於男同志嘛,目前科學還達不到這種地步,你的那些話不足為憑。”另一法官說。他的話如果換個場合恐怕會引來鬨堂大笑,然而在這兒卻不可能出現笑聲,甚至連笑的姿式都沒有。
“他有證據嗎?”董榆生手指向“原告”席。
“我兒子難道不是證據?董榆生你不要揹著牛頭不認髒,胡攪蠻纏歷來是你的拿手好戲!”朱桐生站起來,臉孔漲得通紅,眼睛閃著兇光,“兒子是個大活人,你能賴得了嗎?”
“請安靜。”庭長用手示意朱桐生坐下來,然後朝著董榆生,還是剛才那種口氣,“被告董榆生,至於那個娃是誰的兒子,我們還沒有做最後結論,一切都要根據事實說話。但是有一點你必須清楚,在法庭上你必須講真話、講實話。強詞奪理幫不了你的忙,說假話、說慌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他老婆懷了別人的兒子,和我有什麼關係?”董榆生已經鎮定了許多,現在又不是那個年代,不是反革命也要整出個反革命。他也挺納悶:這個朱桐生該不是缺錢花了吧,缺錢花也不能開這麼大的玩笑?看他那副咄咄逼人的神態,倒也不像是無中生有,難道梅生還有別的相好,梅生不應該是那種人呀?董榆生想了想,實在也說不清楚個是非曲直,只好說,“不行就驗血,我提議驗血。”
“必要時我們會採取這種方法。我們商議後確定,此案也並非光彩之事,能縮小範圍儘量縮小範圍,不要擴大影響最好,娃娃還小嘛,給他的心靈上留下創傷也不是高興的事。所以把你們二位傳來,小範圍協商處理,和解為宜。”
“法官,我提個請求,既然這件事是我和侯梅生之間的事,另一位當事不到場恐怕不合適。”董榆生到底想出了個最有力的“根據”。
庭長稍稍一愣,很快轉過去和幾位法官交換了下意見,末了他說:
“本案暫時休庭,一週後開庭重審。”
法院和公安局是兩隔壁。董榆生驅車剛出大門,旁邊一個穿警服的衝他大喊一聲:
“老董,董榆生!”
董榆生緊踩剎車,扭頭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年那位神采飛揚、精明幹練的指導員幾乎成了小老頭兒,真是歲月不饒人哪!董榆生急忙開啟車門,伸出雙手,一把抱住郭富榮,聲音顫抖著說:
“指導員,怎麼是你呀?”
“你忘了,咱們不是老鄉嗎?我已經轉業了。”郭富榮使勁拍著董榆生的後背。
後面的車不耐煩了,喇叭按得刺耳朵,就要張口說粗話,一看是個老警察在那兒說話,只好壓下怒火。
董榆生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上車吧!”
郭富榮也不客氣,很快鑽進小車,和董榆生並排坐在前排。讚歎道:
“老戰友不簡單,混闊了,開這麼好的車?”
董榆生一踩油門,小車上了大街。他扭頭看了看郭富榮,說:
“找個地方吃頓飯吧?咱們邊吃邊談。”
“還是老戰友說話,知我者董榆生也。我昨天晚上的飯還沒吃完呢!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心裡,可是你買單。我剛發了工資就被你嫂子洗劫一空,現在口袋裡就剩下半盒煙了。”郭富榮故意逗趣,說話幽默中透著親切。
“說吧,指導員,咱們吃什麼?”
“你知道,我這個嘴饞,大肉、牛肉、羊肉,雞鴨魚肉,只要有肉就行。”
董榆生笑了,說:“這麼貪吃,不怕我把你拉下水嗎?看樣子老首長在公安局當個不小的官呢。”
郭富榮還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點燃兩支菸,遞給董榆生一支,說:
“我巴不得你把我拉下水呢!實話對你說,我都半個月沒洗澡了,身上的蝨子差不多四世同堂了。”
“幹嘛這麼狼狽,跑哪兒去了?”董榆生吸了一口煙,不由皺了皺眉。順手從口袋裡摸出一盒“中華”,說,“裝上。”
郭富榮看了看煙盒,故意說:“真貨還是假貨?”不等董榆生開口,他又說,“剛剛跑了趟鳳鳴山,那兒發現一夥盜獵的。大部分是從內地過來的,抓住了幾個,跑了幾個。”
“盜獵?我怎麼沒聽說?”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