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望了他一眼,那空洞的大眼睛此刻似乎已經顯得不是那麼恐怖了,“告訴我,你在哭什麼?”
孩子無神的眼裡淌著晶瑩的淚。
“……… ………”
“不想說嗎?”他淡淡笑了笑,“那算了吧。”說著他準備起身——
“……… ………血”微弱的聲音慢慢地響了起來。
他的身體不由得僵住了,“你說什麼?”
“神殿裡有血,尼羅河上也滿是鮮血,我看見了,”他低聲地說著,稚氣的童音聽起來有著難以想象的冷漠,雖然說這話的時候他哭得淒涼,“我看見了……… ………”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向那空洞的眼慢慢地伸出了手去。
“是你,”好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手,他望著他——不,他只是看起來像是在望著他,“是你把魔鬼惹來的,是你。”
狄斯飛快地站了起來,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盯著那哭泣的孩子,倒退了一步。
“是你把魔鬼惹來的!”孩子哭著。
“放肆!”侍衛衝了上去,架起了那瘦小的身體——
“慢著。”他抬起了手來,又頹然地慢慢放下,“……… ………放了他。”
孩子被侍衛用力地推開了,他跌倒在地上,又哭著自己爬了起來,“血,尼羅河上滿是鮮血。……… ………可憐的人啊,他就在那裡,就在那裡,你卻不敢去握他的手……… ………你把魔鬼惹來了,是你!”孩子哭著,跑開了。
“皇子殿下!”
“……… ………算了,”他垂下了頭來,“隨他去吧。”
“這孩子瘋了,大概是被嚇傻了。”
“認識他嗎?”
侍衛點點頭,“據說他是一個祭司的兒子,一生下來就是盲的。父親和祖父因為受大祭司叛亂的牽連,都被處決了。從那之後聽說那孩子就瘋了,每天跑來這裡哭。”
“是嗎?”他淡淡地說。
他就在那裡,就在那裡,你卻不敢去握他的手……… ………
為什麼聽到這句話他的心裡會疼呢?比聽到他說鮮血還要感到難受得想哭?
一陣煩躁襲上心來,恐懼和不安隨著孩子那消失在遠方的白色身影慢慢地擴散開來。他閉上了眼睛。
夏宮,尼羅河西岸最大的法老行宮,興建於埃及新王朝時期,相比與它的極盡奢華,久遠的歷史反倒僅僅成了一個附屬的點綴。
“公主,皇子殿下在裡面等您。”侍衛欠身,向宮殿的深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微微點了點頭。
偌大的宮殿,到處是絢麗的壁畫和奢華的帷幔,華麗的門廊大氣優雅,似乎通向的是傳說中的天國。慢慢地走過去,隨處可見價值連城的黃金雕塑,奇花異草的沁人幽香隨著尼羅河上的清風徐徐撫來,伴隨著宮殿裡絕美的噴泉的汩汩水聲,彷彿走在一座美倫美奐的巨大花園之中。
推開一扇扇裝飾著精美象牙浮雕和黃金壁畫的高大石門,穿過一層層奢華極至的帷幔,她慢慢地走著,火光將素白的容顏掩映得紅潤,猶如神明般的明豔照人;輕盈的淡紫色裙襬在身後拖曳,隨著步伐的移動而翻飛,讓她看上去像是在緩緩地飄移。
“皇子殿下在哪兒?”她淡淡地問道,因為還沒有看見狄斯而有些失去耐性。
沒有人回答。
“他在哪兒?”她皺起了眉頭,停下腳步轉過了身去——人呢?那個侍衛到哪裡去了?
她向四周望去,這裡已經是夏宮的深處,根本就不見那個侍衛的蹤影。
好大的膽子,居然膽敢偷偷地走掉!
“狄斯!”
沒有迴音,四周很靜。
阿多尼斯死後,夏宮就一直閒置著,除了殿外把守的侍衛,裡邊根本就一個人也沒有。
“狄斯!你在哪兒?”她試著再喊了一聲,接連幾天的滴水未進讓喉嚨燒灼般的疼。
仍然沒有人。冷清的宮殿,極盡奢華,然而卻很是陰沉。
她的腳步慢慢地遲疑了。
狄斯到底在哪兒?他派人來請她,不可能還故意地躲著她吧?除非……… ………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疑惑一點點地在心裡堆積。
聽得見細微的流水聲。
她下意識地望去——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一座廊橋邊,腳下潺潺的是尼羅河水,碧藍的水輕輕泛著浪花。
她伸出手來扶著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