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你,去幫我採些蓮花來好嗎?”她望著那些潔白的花朵,慢慢地抬起手來,指向那遠方的尼羅河。
“蓮花?”他愣了一下,“現在嗎?”
“是的,”她輕輕地說著,像是囈語一般,“現在。”
“好的。”他說,“可你得答應我,吃些東西,至少把藥喝了。”他扳過她的肩膀,低下頭來望著她。
她慢慢地點了點頭,跟著他走了進去。
阿爾辛諾,你太狠毒了!太讓我傷心了!我不會原諒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可我是愛你的,狄斯,我是愛你的!
她閉上了眼睛。
偌大的寢宮,華麗而奢侈,然而卻已沒有了一絲的生氣。她斜臥在精美的軟塌上,感覺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在慢慢地從身體裡流失。
“公主殿下。”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傳來使女的輕聲呼喚。
她微微點了點頭,依舊閉著眼睛。
“有人想要見您,是三皇子的人。”
“狄斯?”她慢慢睜開了眼,“帶他進來。”
使女向後做了一個手勢。侍衛模樣的青年走上了前來,欠身向她行禮。
“你是狄斯的人?怎麼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她打量著他,慢慢地說。
“回公主,屬下以前一直跟隨皇子殿下,一年前被調往前線,剛剛才回來。”
“是這樣嗎?”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你來有什麼事?”
“屬下是逢皇子殿下之命來請公主移駕,皇子殿下說要和公主談談。”
“談什麼?”
“皇子殿下只說會給公主一個想要的答案,其他屬下一概不知。”
“哦?他在哪兒?”阿爾辛諾問道,“不是已經去了下埃及了嗎?”
“殿下已經回來了,現在在夏宮等您,”侍衛俯首,“請公主移駕,隨屬下一同前往。”
夏宮嗎?狄斯,你連親自回來一趟都不願意了嗎?那麼你的答案又會是什麼?
她吸了口氣,“好,我們現在就去。”
盲童
“出什麼事了?”
“一個孩子在哭,皇子殿下。”
“孩子?”狄斯撇了撇嘴,被陽光拉得很長的身影慢慢地從神殿深處移了出來,瘦削而俊美的臉上滿是倦怠,連夜從下埃及趕回的旅途勞頓並沒有為它增添一絲哪怕是由於艱辛而起的血色。“這裡怎麼會有小孩?”
“屬下這就去叫他離開。”
“那倒不必。”他疲倦地揮了揮手。
神殿外的一處角落,一個白衣少年蜷縮著瘦小的身體,雙手抱著膝蓋,埋著頭嚶嚶地哭泣,瘦削的肩膀輕微地隨之顫抖。那哭聲很小,但卻很是傷悲,讓人忍不住地想伸手擦去那張看不見的臉上的淚水。
“他怎麼了?”狄斯望著他,淡淡地說,慢慢地向他走了過去。
小時候,躲在神殿的石柱後面偷偷地哭,不是自己常做的事嗎?他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似乎比眼前的這個孩子還要瘦弱,不,相比於“瘦弱”,或許另一個詞比較貼切——“脆弱”。不是嗎?從來都不願承認的那些脆弱。在他的身體裡,流著一半與阿多尼斯相同的埃及王族之血,那份藏匿在內心深處的傲氣何嘗不是與生俱來,他的那些尊嚴和好勝之心,其實從來就沒有輸給他過。脆弱?狄斯怎麼可以脆弱呢?怎麼可以?
“這孩子最近幾乎每天都會到這裡來哭。”侍衛說。
“哦?”,他慢慢地向他低下身去,伸出一隻手來觸控了一下那柔軟的黑色短髮,“你在哭什麼,孩子?”
少年埋著頭,不答,依然哭得悲切。
“回答!小孩!皇子殿下在問你話呢!”
“……… ………”
狄斯撇了撇嘴,托起了他的下巴,慢慢地將那孩子的臉轉向了自己。
孩子慢慢地抬起了頭——蒼白而瘦小的臉上滿是淚痕,一雙褐色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那眼奇大,然而空洞無神,既沒有一絲與那哭聲相同的悲哀,甚至連一丁點兒的神情也沒有,只是那麼死死地盯著他,連眼珠都沒有轉動,彷彿那只是一件美麗的飾品。
“你——”那眼看得狄斯的心裡有些發毛,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試著在孩子眼前晃了晃。
“這孩子是盲人,殿下。”一旁的侍衛插嘴道。
“盲人嗎?”狄斯微微皺了皺眉。真是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