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氣還算不錯,太平特意進宮陪著武后喝茶聊天,聊了一些家常之後,太平看似無意的說道:“母后,後天就是十五了。”那是處斬婉兒的日子。
“是啊,這日子過得還真快,不知不覺間,過完年都一個多月了。”女皇神色自若的嘆道。
見女皇有意迴避婉兒的話題,太平終究耐不住了,小心的說道:“兒臣去牢裡看過婉兒了。”
聽到婉兒的名字,女皇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的緊了緊,那是一個她不願去碰及的名字,她比任何人都愛著婉兒,每一次從婉兒手裡發出的詔令都是她登上帝位的墊腳石,一步一步,那麼的堅實,那裡面有婉兒的良知,也有婉兒的愛情,所以她憐惜她,可也正是這個她無比疼愛的婉兒,毀了她視之如生命的明堂,她不得不下了那道誅殺的聖職,卻也希望婉兒能給自己一個放了她的理由。
女皇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淺笑道:“哦?她怎麼說?”
太平道:“婉兒說,她想見您最後一面。”
“都臨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母后。”太平略帶哀求的說道:“您就見她一面吧,上官一家滅門是上官儀的過錯,可是她母親呢?她用死才換來了婉兒走出掖庭,現在婉兒就要死了,您就唸在她母親,念在婉兒這麼多年的付出上見她一面吧。”
女皇淡淡的一笑,拿起了茶杯,道:“喝茶吧,涼了再喝,對身體可不好。”
“母后。”
女皇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目光卻望向了殿門之外。
婉兒還在苦苦的等待著,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明日午時,婉兒便會被押赴刑場處斬,她渴望見女皇最後一面,儘管沒有十足的把握,她還是想再努力一次,或許就會像以前遇到的無數次的危機那樣,化解了。
“什麼時辰了?”婉兒向看守的侍衛問道。
“已經過了丑時了。”
婉兒的心瞬間便跌到了谷底,還有一個時辰,天便亮了,婉兒終於徹底放棄了希望,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臨近,這個時候,她才有時間好好整理自己的過去,那些愛過的,放棄了的,和那些無奈的過往。
她已經從死亡的恐懼中徹底的清醒了過來,也就變得前所未有的淡然了。
獄門被開啟了,如月走了進來,道:“婉兒,皇上要見你,跟我來吧。”
“是。”婉兒驚覺,自己在回答的時候,眼中竟然有淚滑下。
貞觀殿中,只有女皇一個人,她還穿著日間所穿得朝服,顯然也是一宿未睡。
“奴婢參見皇上。”婉兒跪下,行禮道。
女皇揮手,譴退瞭如月,她道:“婉兒,你說朕應該怎麼處置你?你的一語燒的可是朕的明堂啊?”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還請皇上看在婉兒之前盡心侍奉的份上,饒恕了奴婢。”婉兒祈求道。
“朕很清楚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也很感激,朕也很想放過你,可是朕的心裡卻很不舒服,婉兒,告訴朕,告訴朕一個可以饒恕你的理由。”女皇悲痛的說道。
“先皇的遺詔。”反正已經無路可退了,婉兒只好鼓起了勇氣說出了這幾個字。
“你說什麼?”女皇的神情充滿了疑惑,也充滿了期待。
婉兒抬起了頭,道:“先皇駕崩的那晚,只有奴婢守在他的身邊,他和奴婢談了很多,他說,他愛著娘娘,卻也愛著諸位皇子,所以他讓奴婢擬了那道詔書。”
“上面說什麼?”武后的神色警覺了起來。
“詔書上說,娘娘心懷奪嫡之心,待先皇百年之後,要娘娘陪葬於乾陵。”婉兒如實答道。
“你私改了先皇的遺詔?”女皇的聲音有些顫抖,無法分辨出喜怒。
“是。”
“那份詔書呢?”
婉兒叩首道:“在先皇駕崩的那個晚上,奴婢已經把它燒了。”
女皇暗中鬆了一口氣,如果此時婉兒真的拿出了那份先皇的遺詔,她便會毫不猶豫的處死她,即使她不捨,她絕不能忍受別人存心的威脅自己,而現在婉兒的回答證實她從未有過要挾的想法,早早的便燒了它。
婉兒的眼神還是不如既往的澄澈如水,她知道,她沒有撒謊。
“還有誰知道?”
“奴婢不敢告訴其他人。”而唯一知曉此事的裴炎,也早已被斬殺在了都亭。
女皇的神色柔和了起來,道:“去吧,去等著那最後的結果。”
婉兒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說動了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