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微笑道:“三弟說得頗有道理,海山征戰沙場多年,至今未有一次敗績,說明此人絕不可小覷。二弟切不可輕敵啊。”
少華笑道:“大哥,海山自晉升王爵之後,已有多年未曾上過戰場,再好的寶刀,不用也是要生鏽的,小弟敢斷言,他那些烏合之眾,定然不是朝廷大軍的對手。”
“烏合之眾?”我止不住苦笑:“二哥,你可知道,海山手下十五萬大軍,都是跟隨他南征北戰的精銳之師,對他忠心耿耿,而且其中大多是鐵甲騎兵,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若真象你說的那麼容易,大哥又何須為此憂心呢?”
少華笑了笑,正待開口,被鐵楨抬手止住:“三弟,你還記得台州知府雷子其嗎?”
“小弟記得,他是去年的探花,小弟的同年。”我輕聲答道。
“台州幾年來一直山賊猖獗,百姓不得不攜家帶口,逃往他處謀生,雷子其上任不過一年,便聯合當地駐軍,將山賊肅清,使百姓安返家園,此人智勇雙全,才堪大用,我已決定調任他為軍師,隨二弟出征。三弟不必為此擔憂。”鐵楨含笑望著我,原來他早已心有謀算,若果真有雷子其隨行,或可彌補少華的不足之處,知人善用,方是上位者的智慧所在。倒是我多慮了。
執起酒壺,為大哥和二哥斟滿酒,又給自己的杯子注滿了,我端起酒杯,笑道:“皇上英明。”
少華離座拱手道:“請大哥下旨吧。”
鐵楨起身拉他坐下,笑道:“如今大軍還在操練,二弟又剛回來,身上傷勢還未完全痊癒,不如在府中靜養幾日,再走不遲。”
聽他提到傷勢,我心中一驚,扭頭看向少華。
少華觸到我詢問的目光,臉上微微一紅,開口道:“是小弟行事太過魯莽,入宮行刺海山,被他發現,若非紅袖姑娘相助,我已經屍骨無存了。”
原來如此,只是他該如何報答這位紅袖姑娘呢?我在心中苦笑,提起酒壺,給大哥和少華各斟了一杯,又給自己滿上,端起來,一口喝乾。
鐵楨看了看我,眼中明顯透著些擔憂,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含笑道:“紅袖姑娘於你有救命之恩,做大哥的應該代朝廷好好賞賜她,感謝她為我朝留下一位大將之材。”
少華忙道:“大哥,不必了,紅袖說過,她救我,不是為了賞賜。”他頓了頓,唇上露出笑容:“不過,我欠她的恩情,是一定要還的。”
“二弟打算如何報恩呢?”鐵楨輕輕揚眉,幽深的眸子卻是看著我的。我低下頭,望著手裡的酒杯,玉質的杯子,有著優美的弧線,閃著淡淡的光芒。
少華的俊臉又紅了紅,低聲道:“紅袖姑娘身世飄零,家中已經沒有親人了,所以,我已稟明母親,要給她一個名分。”
我手一傾,杯中酒水溢位了少許,濺在桌上,淡紅的顏色,香氣撲鼻而來。
少華訝異地看我,鐵楨急忙掏出一塊絹帕,親自將我面前的酒水拭盡。柔聲道:“三弟,這酒雖香醇,後勁卻很大,喝得太急,容易醉,這一杯,不如大哥代你喝了。”
我一驚,忙道:“大哥……”話未說完,鐵楨已經伸出手,輕輕握住我的手,連酒杯握在一起,送到自己唇邊,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少華在旁笑道:“三弟已經身居相位,酒量卻還如當日一般,幾杯便醉了。”
我扭頭看著他,心裡又氣又笑,說不出話來。
鐵楨輕輕鬆開我的手,唇上依然帶著微笑,語氣平和道:“二弟,三弟,還記得當日在杭州的往事嗎?”
少華笑道:“小弟從未忘過,當日我們和三弟在觀音塔前相遇,驛館中結拜為異姓兄弟,許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誓言。”他頓了頓,轉眸望著我:“如今轉眼一年,三弟已經做了當朝丞相,將來必然位極人臣,封妻廕子,名垂青史。”
少華想和皇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能嗎?
至於封妻廕子,這對我來說,更不可能。我暗暗苦笑著,沒有理他,自顧自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又提起酒壺,想再倒一杯,鐵楨伸手握住我的手,語氣低沉:“不要喝了。”
“不妨,大哥的梅花酒味道香醇,小弟心甚喜之。”我淡淡一笑,想推開他的手,他固執地握著不放,專注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我:“你若喜歡,明日大哥派人送兩壇到你的相府去,但是今晚,不要喝了。”他握著我的手溫和而不失力道,讓我無法掙脫。
“多謝大哥。”他在擔心我嗎?怕我喝醉傷身。最關心我的人,原本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