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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緣已經停止了自己的棋局思考——他本不願停——可卻在這人彷彿並不擔心時間的姿態裡下意識的停了。

離開?

他的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冷冷淡淡,但是卻回答了:

“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為什麼?”

得到回答的女人顯然不太滿意,發問的速度快得可以。

“沒有為什麼。”

“總有什麼理由,留在一個丁點兒大小的位置,出入不能,怎麼可能與廣闊天空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巫瀛忽然說出了這樣的句子,而同一時間面孔上卻浮出略微澀然的表情,她不過是想到了自己——一個失去了記憶,然後整個人的生活裡只剩下了男人和孩子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佛緣沒說話,但此刻不說話或許比說話還讓人難以忍受。

因為巫瀛忽然覺得自己被困住了,渾身上下的深鎖將她困得牢牢的。她肯定自己並不後悔生活當中有那麼一個男子和他們的孩子,但如此的平靜幸福的時光背後,偶爾夜深人靜小七也睡得沉沉的時候,她總覺得這樣生活似乎並非她應該擁有的——當然她喜歡這種幸福,可似乎不夠。

想著,巫瀛臉上露出了些許尷尬的神色,因為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的不知足了。

或許自己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了解這個女人。

看到巫瀛臉上的瞬息萬變的神色,佛緣如是想,並且奇怪的,極其自然而平靜的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一個像自己這般寡情的人,卻對一個不再是自己的的女人有這如此深刻的理解。

不得不說,有些可笑。

可惜笑不出來。

這又是一種新奇的感覺,由同一個女人帶來。

佛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太過困擾與自嘲,卻忽然之間有了和人聊天的欲/望,而這樣的欲/望,是在從前兩人一起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

他改變原本並不看她而說話的姿勢,面對著那個坐在自己床邊的女人:

“一個時常山珍海味,日日綾羅綢緞,時時受人逢迎,刻刻被人仰望,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之後卻依舊只是習慣以及喜歡一個人獨處,極少與人言的人來說,此刻與舊日,又有什麼區別?”

“海闊與天空,又與此人何干?”

靜而緩,擁有著一股彷彿能夠說服人心一樣力量的聲音淺淺響起,在這間小小的囚室裡掀起了些許波瀾,而這波瀾暈染開來,傳達了某個人的的眼睛裡,讓她陡然之間升起極力想要反駁的慾望。

“聽你這麼說來,想來往日必定是個居於高位的人物,可如今淪落至此,難道不曾有過不甘心?一個位高權重,又能說出以上那樣一番話的人,怎麼可能是因為什麼小的理由跟和那一身是毒的傢伙鬥至此地?既然理由對你來說非常重要,想必就不會是你方才說的什麼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逢迎仰望之類可有可無的東西,那麼,怎能平靜?如何平靜?”

巫瀛不是容易與人鬥氣的人,可偏偏對於這人這帶著股腐朽與死氣一樣的所謂平靜無求的話有種說不出的,骨子裡的排斥,想也未想那些話語就此脫口而出。

音落,不曾有那股說服人的力量,卻像根卡在人齒間的骨刺,難受。

佛緣臉色還是如常,只有胸口陡然升起的鬱結之氣堵在了那裡,呼吸不出去,也順不下來。

良久,

“物是人非,從前的理由也不成其理由,難不成還需要堅持?”

那股堵塞的鬱結之氣,由人胸口而下,繼而左右浮動,讓人如何也無法排遣,違背了從來極靜而冷的自己本身,說出了這帶著極重怨氣的話。

話落

他便生出一股想要伸出手來堵住自己嘴巴,把這悶氣話,怨氣話,都給收回來的衝動。

對面那女子卻理所當然的接了一句:

“自然!”

“當初既然是你所願,為何不堅持到底?”

“不過如果是那個所願並不值得你再堅持,放棄也未嘗不可,只是堅持去做一件事這樣的想法卻絕對不能失去,否則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平靜的活著和平靜而快活的活著是兩個概念。雖然我也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平淡了些,但至少我還擁有讓我甘於如此的理由,你呢?難不成悶在這裡試圖自娛自樂就是平靜而快活?”

說得興起處,巫瀛居然一句快過一句的說了出來,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這話是不是哪裡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