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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費老闆擺了擺手,吩咐夥計另外取了一套杯盞,瓶蓋掀開後,酒液霸道的香氣霎時間湧了出來,甘美醇厚至極,令人聞著便口舌生津,喝起來不知會有怎樣的滋味兒。

把裝滿清酒的杯盞往盛齊手裡一塞,費老闆笑道:“表哥飲過再說。”

盛齊極想拒絕,但不斷往鼻間湧的香氣卻讓他說不出話來,喉結上下滑動。

見狀,卓孝同微微一笑:“佳釀難得,若是費老闆不介意的話,不如讓我們也嚐嚐,如此倒是更方便評判了。”

“就該如此,我活了幾十年,還沒喝過比清風嘯品相更佳的酒水。”

“這酒的確做到了清光兩點,但是否滑辣,只有入口才能分辨。”

費老闆將酒瓶交給夥計,乾瘦少年低著頭,戰戰兢兢地給諸位貴客斟酒,嚇得好似鵪鶉一般。

到了這檔口,盛齊也不再多言,一仰頭直接將酒水灌進肚中,霎時間便有股灼燒的熱感從腹腔中湧出,彌散到四肢百骸。

眼見著刑部侍郎面頰漲成了豬肝色,眾人不由嚇了一跳,等他面色恢復後,才急急發問:“這清酒竟烈性到了此種程度?”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盛齊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小盞,舌根還隱隱有些發麻,緩緩點頭:

“的確芳烈的很,慢飲為佳,切莫喝急了。”

費老闆坐在木椅上,小口啜飲著色澤清亮的酒液,忽地抬起頭,盯著卓孝同問:“卓兄,你覺得這酒怎麼樣?”

卓孝同在釀酒一道上頗有天賦,將自家酒坊經營到家喻戶曉的程度,心氣兒自然不低,他不願承認會有米酒比清風嘯更美味,但剛才劃過喉間的酒液卻狠狠打了他的臉,清光滑辣,四角俱全,全然挑不出任何瑕疵。

口中湧起陣陣腥甜味兒,卓孝同面色不變,強忍怒意問:

“此種佳釀委實難得,不知費老闆是從何處得來的?”

費老闆好似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樂不可支:“你竟然還要問我?這是你長女釀製出來的清無底,品相遠在清風嘯之上,當初剛嚐到這酒,我的魂兒都快被勾走了,可惜店裡存貨有限,每日只能買一升,實在摳門得緊。”

“卓璉?”

卓孝同從未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從別人口中聽到長女的名字,不過是個沒有任何用處的廢物罷了,居然能造出美酒?

目光在包廂中環視一週,發現在座的賓客都嘗過了清無底,一個兩個都面露讚歎,有的人捨不得立時喝完,慢慢飲用,有的人已經走到費老闆跟前,想再討杯酒細品……將這幅場景收入眼底,卓孝同心底升起了無盡荒謬之感。

第21章

在座賓客大都是汴州本地人,當年卓孝同將原配妻子逐出家門、另娶樊蘭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而後他又將長女嫁到已經敗落的桓家,究竟有多厭棄明眼人一看便知。

昔日瞧不上的卓璉現下釀出瞭如此甘美的佳釀,不止卓孝同震驚,他們這些旁觀者也驚詫至極。在理智回籠後,有人張口道:“卓兄,這清無底雖然不錯,卻無法與清風嘯相比,大概是制曲時添了過多的水蓼,才會這般嗆喉辛辣,腹中似有火焰灼燒,要是喝多了,怕是會損傷身體。”

說話之人名叫李福成,家中經營米鋪,卓孝同每年都會從他手中採買數量不少的糯米,用以釀酒,只要李福成不傻,就不會得罪大主顧。

聞聲,費老闆掀唇一笑,也不管旁人,自顧自斟滿酒,慢悠悠啜飲著,盛齊拿表弟沒辦法,又捨不得糟踐了美酒,只能隨他一起胡鬧。

在酒席上憋了一肚子火,等從鶴鳴閣離開坐上馬車時,卓孝同面色鐵青,眼底爬滿血絲,密密麻麻如蛛網那般,看起來委實��恕�

一名相貌清秀的青年就在旁邊,試探著勸說:“叔叔,既然璉娘在釀酒一道上有天賦,不如將人帶回家中,一筆寫不出兩個卓字,她若繼續留在桓家,恐怕不太妙……”

青年名為卓鑫,是卓璉的堂哥,打從十五歲起便跟在卓孝同身旁,幫著他打理酒坊中的生意,眼下剛及弱冠,處理瑣事的手段很是老道,幾乎挑不出半點瑕疵。

想起既貪財又淺薄的長女,卓孝同輕撫著茶盞邊緣,眯眼道:“鑫兒言之有理,到底是我卓家的姑娘,桓謹已逝,夫妻親緣便斷了,將璉娘接回家中,日後再踅摸一樁好親事,她欣喜之餘也不會拒絕。”

釀了這麼多年酒,就算卓孝同心高氣傲,但最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方才他品嚐清無底時,發覺酒液甘醇,不帶半分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