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7部分

“這要問你才對。”一指戳向他心口,她道。

他抬手握住她手,默默看她半天言:“我是真不知。”

起初福君那丫頭是有三天兩頭來看自己,嚷嚷著侍寢,他被催得煩了,索性由了她。予她一次機會,他去了她寢宮,只想她能直入主題完事走人。不料那女人花樣實在多,跳了***又是赤身裸體地飲酒彈琴,看得他睏意逼來,索性先睡去了。轉日聽崇之說沮渠夫人當夜哭了一宿。再以後,沮渠福君毅然玩起了閉關,不見蹤影。他事後倒也覺得對不住,欲前去撫慰一番,只沮渠福君冷冷拒她於十步之外,開口言了句“傷自尊了。”

聽他這番話來,她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只他卻突然認真地斂息凝向她。

“我第一次見到沮渠福君,便覺她很像一人。”他聲音一沉。

她止笑,愣愣地回望他。不僅是他感覺,她自己也在初見時心裡油然升出一般想象的心緒。是,沮渠福君在某些方面,著實有些同自己相似。這也是內宮所有嬪妃中,她只特意與沮渠福君有過多的交結,親力親為地教導同自己從前一般浮躁的福君,有意無意的提醒,還有隱隱約約的交心。

這內宮中真實的人不多了,福君便是稀有之一。所以馮善伊時常有覺這位沮渠夫人的將日,便是另一個自己。十年之後,沮渠福君就是魏宮中的第二個馮善伊。

淺淺而笑,心底很靜,馮善伊撫弄他格外好看的眉峰,幽幽道:“再給她一些時間,或許你也會任她走到自己心裡。”他的心門尚也是用了五年才悄然對她裂出一絲縫,任由她這般見縫就插的小人鑽了進來。沮渠福君又如何不能呢?

拓跋濬一瞬間僵硬住,未想到她會脫口這麼一句。原來她和沮渠福君走得比常人近,更是因為她已做好轉手甩貨的打算。約期一至,她自可以走得瀟灑,揮揮手不留一片雲彩,她若不肯留,他便不強求。只她為他做好後備的人選,他實在不能接受。她把他的心室,想得也太廉價了。

馮善伊不顧他陰沉的臉,繼續說:“若不是我臉皮厚,再者為你添了個兒子。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我有的,福君都有,她缺的也不過是個兒子。”

“你以為,我還有多少個五年?”他一低眸,這樣問她。

她搖頭,這誰又知道。

“你以為我還有多少個五年的閒心去看另一個女人。”以五年的時間才稍看透她,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讓他心甘情願看五年。五年之前他便默默看好她,靜靜等待她的成熟,她以為這五年很短嗎?不,是很長,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在想,那個我最想要的女人,她成長了嗎?他希望她能改變,變得自私一點,圓滑更多,這樣才能守在自己身側更久。可卻又不想她變,她真實的模樣才是真正打動自己。

她端起他寫滿陰鬱惱怒的臉,一絲一絲地細看,看了許久,極明瞭地出聲:“別把自己想得太忠貞。男人女人不過皆如此。我們冷了,就彼此依靠索取溫暖,寂寞彷徨了則擁抱以渡。然而一暖一抱,就要生生死死嗎?”她搖搖頭,嘆口氣坐起身來,披緊長衣,背對他抱膝而坐,久久不再出聲。

“是誰讓你成了這樣?”沉沉一聲飄來,是拓跋濬同坐起身來。

她閉上眼睛,動也不動。

“拓跋餘毀了你。”不需要她答,他早是洞悉所有的答案,這一句話卻也藏在心底許久了,想說又不敢說。可他一定要說,拓跋餘的自私與虛偽,將她的一顆玲瓏心狠狠揉碎,再也拼合不起。

她搖頭,清清淺淺地笑:“不是他殘忍,是從前的我太軟弱。如果我是一個堅強的人,一個不依靠他人活的人,就不會陷得那麼深。”然而也確是拓跋餘的殘忍,重新塑造了一個格外堅強的她,一個將情愛看得極淡極透,置生存於首唸的馮皇后。她已不知,是要謝謝那個人,還是恨他。

“我不知道要如何愛上一個人又可以做到不依賴他。所以只能拋棄情愛。如果我做不到,那就不要了。寧願放棄這些,也不能再失去自己。我只是太笨太傻了,我不聰明,哪怕聰明一點點就可以做得很好。”她勉力笑著,心卻撕扯的厲害,瞬間低下頭,淚沾染胸前。

拓跋濬轉過她的肩,抬手溫柔地擦去她點點淚痕,輕喟一聲:“你真傻。”

她破涕為笑,點點頭:“是啊。真傻。”

“如若你能先記得我就好了。”他又嘆一聲,攬她入懷,靜靜道,“至少我不會那樣待你。”

她依然十分清醒,低弱著聲音喃:“可我,怕是會成為另一個李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