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一絲傾吐著疼痛。
躺在小白懷裡倒還好說,躺在陳天瑾懷裡,叫我怎麼睡得著?
“安然?”陳天瑾晃了晃我,見我沒反應,嘆了口氣,低低敘來,“是我太任性,把童言當真,國外八年甚至用來激勵自己。安然,轉眼你就二十了,那些話,肯定都不記得。其實我認識你,不比謝棣遲。”他撥開頭髮,親吻我的臉頰,“你說謝棣的死是我的錯,我認了。但是……”他說到這裡突然沒話了。
我繃緊身子,下一秒就被他勒住了腰。他愈勒愈緊,呼吸聲微弱不可聞。豆大的水珠滴在我臉上,冰冷刺骨。我緊閉著眼睛,整個人幾乎嵌進他身下。他一半的重量壓在我身上,全然顧不上去想會不會弄醒我。
房間裡靜得聽不見呼吸聲,我全身幾乎散架,揪著床單,撕咬枕頭,執意不回頭。我禁不住去想癌痛和烈火焚身,哪個更難忍受。
誰對我說過,失去一次才知道珍惜。我當時想,失去了,還剩什麼可以珍惜呢?現在想想,原來我理解錯了。
失去一次,才會戒備再失去。只是我不知道怎樣抓緊剩下的。我害怕又一次面對大火的焚燒,我害怕連身邊的人都抓不住。
小白說,我的歡笑,我的淚水,全部都是給陳天瑾的。
而陳天瑾問我,如果他死了,我會不會哭呢?
我會不會哭呢?會不會呢?原來在他們眼裡,我竟是這般鐵石心腸。
可我確實是如此鐵石心腸,才令小白那樣斷然地走了。江卿白那時告訴我,小白死了,連渣都不剩了。走得好瀟灑,就像那純淨的陽光,來時溫暖照人,走時不留一點殘餘。
我扣住陳天瑾的手腕,抱住我的身子明顯地一震。我死死地扣住他。他虛聲詢問:“安然?”
我埋著頭哽咽著說:“小白真的死了,什麼都不剩了。”到頭來,千般的難過,萬般的自責,也只能和他說了。可我的目的僅限於此嗎?
他不作答,收回手,披上一件襯衫,翻身下了床。不久後洗手間裡傳來嘩啦啦地水聲。我把臉埋進被子裡,直悶得我喘不過氣。
我忍著痠痛爬下床。陳天瑾捂著嘴伏在水池邊,隱忍著咳嗽。我當他不存在,冷著臉開啟淋浴,三下五除二沖洗乾淨。陳天瑾站在一邊,襯衫溼了大半。浴室裡霧氣濛濛,一如那天在陳天瑾家裡,我們和衣站在水下,經歷一個美好而無心的吻。我更忘不了那之後,陳天瑾做的事。
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也會做。
擦乾淨身子,套好衣服。他透過霧濛濛的鏡子看著我。我理直氣壯地指責他:“我看你就是一個同。騙婚是吧?抱著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跟真的似的,再有個兒子更是錦上添花。你說你缺不缺德啊?人家喬緹娜年紀也不小了,還真把一輩子賠給你這人渣,真是造孽!”
落井下石的事情,我做得不差。
鏡子上的水汽凝成一滴一滴,蜿蜒著流淌下來,彷彿透明的血液。陳天瑾目光沉靜,看不出喜怒。只要有一層鏡子,他可以隨性地偽裝。
我傲然甩上門,終於全身痠痛地靠在牆上。酒店走廊裡燈光通明。我腳踝痛得使不上力氣,跛著腳一步一步走向電梯。
也許因為我的腳疼著,那電梯墜得那麼慢,那電梯門到酒店門的距離又是那麼長,我想停在門邊歇息,不想遇上兩個冤家。我有時候真懷疑是欠了陳天瑾錢還是欠了顧秦江卿白錢,似乎總還不完,就好像小白把什麼都扔下也還是覺得付出的不夠似的。
他倆門神似的背對著大門,根本沒瞧見我。
“我看他年紀比我小,讓著他。他居然一上來就拿腳招呼,你說這人缺不缺德。”江卿白說這話時,正齜牙咧嘴捂著紅腫的下巴。
從我這個角度能看見江卿白鼻青臉腫。我按著欲裂的腦袋,先是反省自己下手太重,後來想起那好些傷根本不是我留下的。
顧秦說:“他缺德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換做你看見陳安然把謝棣灌醉了圖謀不軌,你能按捺得住不去揍他?”
合著江卿白臉上那傷是陳天瑾打的,害我內疚好一會兒。
只聽江卿白滿不高興地嗤了一聲,冷冰冰道:“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今天的一切花銷由你報銷。酒錢,打車錢,房錢,藥錢……”
額邊不知哪條經脈突突地跳著。我被算計了那麼久,還他媽不明就裡地失了身。這群人真他媽缺德!
江卿白不顧面子站在酒店門口跟人算賬:“統共也就三千塊,我給你打個折,收兩千。另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