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這是一個編號。在我們的年代,繁雜冗長的戶籍制度早就消失在歷史的卷宗裡,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挨一串的數字。
你可能會奇怪,我的眼睛怎麼是方形的?為什麼不是與地球人一模一樣的橢圓形?
其實我也同樣奇怪,為什麼你們的眼睛會是橢圓形的,而不是正方形?
之所以產生這種歧義的焦點問題,是因為你我都說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地球人,而我們腳下踏著的這個星球,也毫無疑義就是宇宙銀河系裡的唯一一顆藍色球狀天體。我發誓,我是地球人,而在我說的那個地球環境裡,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方的,因為這非常有利於醫學上的新舊替換。
我的身份是一名宇宙航行科學家,上一次離開地球是為了執行一項絕密的毀滅計劃,要去炸燬某個星球,防止發生小行星撞擊地球的慘劇。這一點能明白嗎?把大塊的隕石或者登記在冊的小行星炸燬,它們就會化為宇宙塵埃消失,即使墜落在地球上,也只會造成區域性災難,而不至於令地球徹底毀滅。
關於我存在的年代,不但你會感到疑惑,我自己也是萬分迷惘,因為在地球的統一曆法裡,我是活在二○○七年的。
今天,我之所以會站在這裡,或許是因為航天器的任務設定出現了一些問題,它的自動導航系統會在到達目的地時自動將我叫醒,在此前執行過的二百多次任務中,從來沒出過錯,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與你們的科學發展方向相同,我們的宇宙航行過程中,所有的宇航員也是用深度睡眠來度過漫漫長夜的,一萬光年、一億光年的路程都簡化為入夢和醒來兩個最簡單的過程。這一次,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橢圓形的,但他們的體形與思維模式卻跟我完全相同。
這裡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地球,分析過它的自身元素構成與天體執行規律後,我得出了明確無誤的結論,它跟我生活過的星球一模一樣。
我明白了,飛行器在航行過程中遇到了無法想象的路線紊亂,突破時空規律,突然回到了幾千年前。那是秦始皇統率金戈鐵馬,蕩六國、平天下的年代,而我從一個地球歷公元二○○七年的科學家,忽然變成了所有人眼裡的方眼天神。
唐心的敘述越來越快,所採用的詞彙也越來越模稜兩可,像一篇低年級學生塗鴉出來的流水賬散文。
“他從大秦國都咸陽城遷徙到這裡,與世隔絕,孤零零地一個人打發日子,一直活到現在。”唐心用長嘆結束了那段冗長的敘述,鼻尖上慢慢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你修煉的‘百死神功’已經全部消散了?”我關心地問。
她已經不再畏寒怕冷,由此可見,“百死神功”帶來的負面作用已經不復存在了。
“神功還在,消失的只是四肢百骸中游走的毒氣,不過,武功於我早就沒什麼意義了,現在我終於明白,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比爭霸天下、一統江湖更有意思。他說過,要帶我離開這裡,去一個永無煩惱的天堂。”
她掠開額前散落的黑髮,烏亮的眼珠一轉,一個心滿意足的淺笑從嘴角漸漸浮起來。
我替老虎感到惋惜,畢竟他那種日日紅樓、夜夜笙歌的江湖浪子是不太容易定下性來安心喜歡一個女孩子的。愛上唐心,根本就錯得一去千里,不知道這盤殘局會讓他怎樣黯然神傷。
“世間真的有天堂嗎?”我淡淡地笑著問了一句。老虎畢竟是我的好朋友,他遭到如此巨大的打擊,勢必也會讓我感到不安。
“有,在他身邊,隨處都是天堂。”唐心低聲回答。
她從孤高冷傲的蜀中唐門準當家人突然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變化落差之大,真的很難叫人適應。
“唐小姐,如果你肯用這樣的溫柔態度對待老虎一天,就算要他的人頭,他也絕不會有絲毫的推辭。”我並非想為老虎抱不平,只是無法理解唐心的突然轉變。
她忽然笑起來:“風先生,有句古話叫做‘女人心,海底針’,一個女孩子的想法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旁人又怎能看透?老虎是我的好朋友,我們的緣分只能是好朋友,而他完全不同。當我從懸崖上墜落下來,落在他的懷裡,看到那張黃金面具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個懷抱是我的心終生安然棲息的地方。”
我緩緩地點頭,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風先生,你看這裡——”她停下來指向一張螢幕。
有一名渾身黑衣的清瘦男人身體急速旋轉著向前猛撲,同時身體的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