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此時蘇倫就在身邊,因為她對於“第二座阿房宮”的考古命題深信不疑,應該很渴望看到傳說中的秦王古殿。
“你不想走過去看看?”他低聲問,聲調不勝唏噓。
“想,但是我來的目的,絕不是為它。”巖壁上的螢幕變得昏暗了,大哥的背影有如一幅被水浸泡過的潑墨山水,不復明晰。
“我很希望幫你,只是在能量場與能量場的搏殺中,沒有人是絕對的控制者。強與弱、明與昧、黑白進退、虛實騰挪,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犬牙交錯的地步。也許你的加入,會令勝負的天平發生傾斜,就像從前楊天到達這裡時一樣。”
他的雙手向前一起揮動,兩邊的巖壁驟然亮起,上面竟然排放著無數塊相同的螢幕,每一塊上都有花花綠綠的影像在播放著。
“不過我必須得提醒你,考古學家眼裡只有秦磚漢瓦、古玉銅鼎,根本沒有人明白古建築裡的任何一處曲徑、轉角、欄杆、亭臺都是依照風水、陰陽、俯仰、暗合構造而成。走到那個洞口,你將看到的是一座原封未動的古建築,其中蘊藏著令人目眩神迷的玄秘靈力,我不希望你也會消失,就像從前的‘盜墓之王’楊天一樣。”
他用力皺著眉,牽動額角、太陽穴上的肌肉,顯得心事重重。
“我會小心,多謝。”我從他的背後跨過去,大步走向那個光明的洞口。
“風先生,請稍等。”一個女孩子柔聲叫起來,就在我的身後,隨即有一陣香風暖暖地飄過來,充盈了我的鼻翼。
可惜我不是老虎,否則能聽到她的聲音,必定會欣喜若狂地大叫出“唐心”兩個字來。
我霍然轉身,唐心從山洞的另一側通道里飄然而來,雙手依舊抄在白色狐裘的袖子裡。
“埃及一別,好久不見。”她的纖腰隨風搖擺著,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不再是從前那個冰雪美人一樣的唐心了。
在這種詭異的環境裡見到一個熟人,應該是可喜可賀的好事,但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沒有人能預料“百死神功”練到極致之處會產生什麼副作用。從前的唐心已經遍身是毒,再經過方眼怪人脫離時間控制的解毒之後,無法想象會有何種形式的異變。
“唐小姐,老虎在外面等你出去,他很擔心你。”我提高了聲音,並且做好了應對一切突然變化的準備。
唐心雪白的面頰上陡然飛起兩團緋紅的雲霞,向方眼武士的側影望了一眼,降低了聲調:“風先生,不好意思,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請不要在我面前提故人的名字。”
我不禁一愕:“唐小姐,你聽錯了嗎?是老虎在等你。”
老虎為她盜經重傷,情根深種,到現在為止還在圓形石屋前苦苦守候,她卻告訴我“不必再提”,這種變化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昨日之我,已然非我。今日之我,方是我真啟迪。”她引用了佛經上的兩句話來回答我的問題,目光流轉,每次落在方眼武士肩上,總會不由自主地露出羞澀的微笑來。
我明白了,她並沒忘記老虎,只是情感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帶他去看看阿房宮吧。注意東南風、東北風的變化,我感覺到,正有許多高手暗地裡潛伏進來,只怕會起什麼風浪。”方眼武士冷冷地吩咐她,像是師父在支派門下弟子一樣。
唐心無聲地走過來,伸手做了個“請跟我來”的動作,率先向前走。
“別太大意,年輕人,衝動是毀滅一切的魔鬼,明白嗎?”方眼武士變得老氣橫秋,只是他再沒有轉過身來,讓我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
其實對我而言,方眼、圓眼已經沒有什麼區別,只要能得到與大哥、蘇倫有關的訊息我就很滿足了。
唐心的腳步輕盈得如一隻踮著腳尖的小貓,眼角眉梢一直帶著笑意,但我明白,那些笑容已經與老虎無關。
“唐小姐,那個人到底是誰?來自異星的天外來客嗎?”我的目光掃過兩側的螢幕,許多古裝的武士在演出一幕幕生死搏鬥的血腥場面,幾乎每個畫面裡,都有一名戴著黃金面具的武士。
唐心忽然露出了一絲迷惘:“風先生,這個問題同樣困擾著我。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把對方做自我介紹時的那部分話原封不動地背給你聽。”她揚起雪白的雙手攏了攏頭髮,順勢向前一指,“這條路很長,我們差不多要走半個小時,正好把我知道的說給你聽。”
以下就是唐心的背誦,原話的主人自然就是那個方眼武士——
我的名字是阿爾法一九七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