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隨著池蔚的一句否決而懸在了嗓子眼。
仿若壓根不詫異於池蔚的抗旨,顏漪嵐輕吹著杯盞裡的茶霧,透過氤氳的水汽望了眼殿中的池蔚;隨後重又垂下了鳳眸,笑得漫不經心:“知不知道;公然抗旨的後果是什麼?”
池蔚神情淡然;處變不驚道:“屬下知道。”
“那你又可否知道;”顏漪嵐話鋒一轉;臉上最後一絲笑意猶如冰雪過境般瞬間凝固,她反手扔了茶杯在桌上;沉聲道:“皇親國戚;豈是能容你隨意戲耍的?”
茶杯狠狠摔在了桌案之上,驚得所有人不由地深吸了口氣,可是比這聲動靜更令人膽顫的,是顏漪嵐不怒自威的反問,一字一句猶如砸在人的心尖之上,引起一陣顫慄不止。
柳浣雪猛地站起了身,她急急往前走了兩步,還未來得及行到殿中求情,餘角已經瞥見池蔚低垂了眉眼,搶在她之前說道:“請長公主賜罪。”
池蔚的話生生拉住了柳浣雪的腳步,她側頭,不動聲色地望了柳浣雪一眼,卻見柳浣雪亦在凝望著她。她的眼裡蓄滿了淚水,似乎一個不經意就會連連摔碎在衣襟之上,她絕望地衝著池蔚搖了搖頭,神情破碎而悲傷。
時至今日,柳浣雪看著池蔚淡然不驚的臉龐,只覺得池蔚的所有言行如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報復她三年前的背叛,報復她這些年的優柔寡斷,池蔚幾乎在拿自己的生死報復她。
柳浣雪孤零零的背影逆光而立,看上去脆弱的仿若一折就會斷掉,池蔚默然地收回了視線,一瞬間只覺得痛斷肝腸。
浣雪,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你才會明白?我當初既然沒有選擇離開你,那麼如今自然也不會先行離去。
不管出自何種理由,你可以選擇捨棄我,卻沒有權利將我轉手贈與他人。
當初我就答應過你,今生今世都會陪在你的身邊,永不背棄。我既說到,便會做到。
若說遺憾,我只是有些難過未能陪你一直到老。後宮險惡,不能守在你的身邊,我始終難安。
池蔚與柳浣雪瞬間的眼神交匯並未能逃得過顏漪嵐的眼睛,她鳳眸微眯,渾身充斥著威懾凜冽的氣勢,她的眼神冰涼而冷漠,充滿了危險的殺機。
默然立在內殿的姜凝醉自然察覺了顏漪嵐的神情,讀出了顏漪嵐眼裡冰冷的意欲,她的心裡猛地一沉,這抹眼神她再熟悉不過,那裡面滿滿的都是冷漠無情。
她若是再不做些什麼,池蔚怕是必死無疑。
想著,她眼神掃過依舊跪在她身前的青芙,原本打定的主意又不禁遲疑下來。池蔚雖說對她有恩,但是若要因此將顏漪嵐置於風口浪尖,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轉身朝著內殿側門走去,姜凝醉神情凝重,她的步伐越來越快,逐漸消失在了後殿之內。
滂沱大雨伴著冷風拍打著窗欞,顏漪嵐的半邊側臉掩在陰影裡,看起來格外的冷峻,她微微勾起了唇角,這抹弧度非但沒有柔軟她冰冷的神情,反而讓她的鳳眸猶若寒星點綴,顯得愈發的不近人情。
殿外寒風呼嘯,淅淅瀝瀝的雨聲隨著雷鳴無止無盡地響起,襯得殿內出奇的寂靜,空中瀰漫著詭異冷凝的氣息。
池蔚自然不可饒,顏漪嵐正想著如何論處,突然聽見大殿的門被人推開,內官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為肅靜的沉雁閣帶來了一絲生機。
“太子妃到!”
緩緩走近大殿,姜凝醉能夠感覺到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有探詢的也有不解的,有淡然的也有灼烈的,而那一道滾燙得灼人的視線,就算不去費神猜想,姜凝醉也知曉,那道注視是來自於誰的。
姜凝醉一直藏身在內殿裡顏漪嵐不是不知道,本以為姜凝醉已經離開,卻不想她只是換了個方式,更加光明正大地出現罷了。
心裡一陣煩躁不堪,顏漪嵐的視線淡淡地落在姜凝醉身上,其中的意味卻讓姜凝醉覺得周身灼烈,如同烈火焚身。
“凝醉拜見長公主。”姜凝醉行了個禮,隨後轉身面向顏君堯,又道:“拜見太子。”
顏君堯一直置身事外,如今瞧見該出現的人終於都到齊了,不同於顏漪嵐的不悅,他的心情似乎大好,擺手讓姜凝醉平身。望著姜凝醉,柳浣雪一直懸著的心終於稍稍落地,一道曙光悄然襲上她的心扉,姜凝醉的到來無異於是她最後的希冀。唯有池蔚神情依舊淡然,涼風從大殿外拂來,吹起她的衣衫隨風飄揚,透著那麼點置生死於度外的灑脫。
“怎麼?”顏漪嵐的聲音透著那麼點譏誚,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