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服侍,聽得郎君這話似極了前日夜裡之事,想著那一百個溫家,覺得手腕又有些痠疼了。寶襲也怔住了,不解的去瞧阿兄,卻只見眼前少年玉面清雅,一臉柔和縱容……
“阿兄,剛才何意?”
因有晚課,遂自慢慢養成一道晚食、一道與姑母道別、一道迴轉西院的習慣。屋中溼暖,一出簾門便是滿面的撲寒。昨天夜裡又下了一場頗大的雪,將整個院落又覆上一層銀白月紗。溫大郎在左,寶襲隨後,前有兩個侍兒挑燈看路,後面自有隨從。這樣時候本不適合問些私話的,可二孃卻偏偏挑了這個時候說。
溫大郎看著腥紅披氅映的嬌顏,心中的感覺無法言喻。如果可能,溫思賢真的想把那三年的時間活活的從二孃的生命中剔除出去。二孃還是之前那個與自己、姑母相依為命的歡快小姑,縱使溫氏落敗,卻依然嬌豔歡快。一朵野花、一隻新草皆可使其歡顏。而不似現在……想幹什麼、想說什麼、縱使是為家人出力,為溫氏著想,卻也小心翼翼百般思量後,才敢繞上許多圈慢慢的透露出來。
“郎君切莫怪二孃小心,那兩年郎君與娘子顧不得,二孃確實委屈得很。”昨天正午,溫大郎去了東市自家食鋪裡用午食,荊娘出來相見時,溫大郎淡淡的說出了二孃最近頗是見外的行徑,當即惹得荊娘一陣淚眼花花,好不委屈的訴說一番。二孃在病好後一步也不離荊娘,日不能安,夜不能寐,幾乎晚晚夢魘,一驚醒便是一身冷汗……那餐食飯,飲如黃連、苦澀難言。
今晚歸來,卻依然仍是這般模樣。
“二孃,還記得阿兄前日是如何作罰那幾個侍婢的嗎?”
回到屋中,棋盤已滿,諸侍退散,留聞墨一人在跟前服侍。溫大郎沒有執棋,直言問話。一派端肅的表情看過去,果見二孃瑟了一下,垂下頭去,乖乖回話:“記得,鳶兒分不清輕重緩急,諂媚歪巧;如弦雖有聰慧,卻不走正途,歪風邪鬥;如瑟與如弦同時進來,卻漠視失行;至於清清、懼威自保,皆不是良伴忠僕。不能說她們是錯,只能責這些手法不是溫家風範。阿兄要棄鳶兒,至於三個教些規矩,且再觀後效。”
一句一言皆有條有理,心思也算猜對了一半。可溫大郎卻並不覺得歡喜,反覺酸澀:“二孃為何不想成,一字一溫,一筆寫不出兩個溫?”寶襲飛快的抬頭看了一下阿兄,而後低低的垂下頭去。溫大郎嘆了一口氣,反坐過來,拉住了二孃的手:“先前那兩年,確實委屈二孃了。可姑母與阿兄,皆是心疼寶襲的,至於為何鬧到那種地步……”
“阿兄不必講。”寶襲低頭悶悶說話:“上次阿兄沒說,這次也請不要說,至於以後……其實知不知道有何區別?二孃已經想通了。姑母與阿兄都是二孃的血緣親人,誰家牙齒和舌頭沒有打過架?只要二孃懂事聽話,姑母和阿兄自然不會再與二孃生氣。況且溫家並不曾苛待二孃,二孃如今很知足。”
“那為何不見歡快?為何勸諫阿兄,也要拐彎抹角?”溫思賢曾經很憂心過二孃的天真嬌氣,如今這二字再在寶襲身上看不到,心中卻是難言的難過。“阿兄與姑母皆是希望二孃度日歡快的,一家人和和樂樂,才是福氣。”
度日歡快?
從穿越到這個坑爹的封建社會,那四個字就是上輩子的事了。
寶襲控制好情緒,緩緩的抬起頭來:“二孃在家呆不得幾年了。在家有阿兄寵著,姑母放縱,可若出得門去,哪能碰上這般情形。早些學著謹言慎行、知足常樂,才是一生之福。”溫思賢訝住,倒忘了這一回事,二孃轉過年去便十四了。正經說親,明年快些便可出嫁了。又見二孃自嘲一笑,反手捂上已面,神色冷悽:“二孃才疏,技藝不精,裝腔作勢模樣竟連阿兄也騙不過的話,今後想來,確是要再小心些的。”
“二孃!”溫大郎語絲已經哽住,寶襲這次卻笑了:“阿兄何必為寶襲難過,人生在世,不過唱戲看戲爾。姑母如此,阿兄如此,寶襲見過的許多人裡,哪個不是?”
清河公主出身皇裔,演戲本事自然已是精深。
程家一父兩子倒是全見過,老狐狸那副委屈慈藹的老父模樣,駙馬的無知嬌縱德行,看了就讓人頭痛。便是最小的程處弼,也是一會子穩重一會子天真一會子可愛,幾乎每次見面,造型皆不一樣。
永興縣公家的那個裴夫人就更別說了,活生生一個影后。
更別提一句真話在自己面前也沒有的程門鄭氏世子夫人了。
至於其它人,不曾正經相交更加不知底細,便是手下這十幾個直系領導的奴僕,誰又猜得準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