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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不過百步;安能遠涉滄溟!此殆非蝶也,神也。或將有變,速令舟人備之』!復有一黃雀立於桅上——雀亦蝶之類也,令以米飼之,馴馴啄盡而去。是夕,果疾風迅發,白浪拍天;鉅艦如山,漂盪僅如一葦。梢後距水不下數丈,而水竟過之;長年持舵者衣盡溼,則艙中受水又可知也。風聲如雷,而水聲助之,真不忍聞。舟一斜側,流汗如雨。予等懼甚,衣服冠而坐,欲求速溺以紓其懼。又相與嘆曰:『聖天子威德被海內外,百神皆為之效職;天妃獨不救我輩乎!當此風濤中而能保我數百民命,真為奇功矣;當為之立碑,當為之奏聞於上』!言訖,風若少緩,舟行如飛。徹曉,已見閩之山矣。舟人皆踴躍鼓舞,以為再生;稽首於天妃之前者,若崩厥角也。

二十八日,至定海所。十月初二日,入城;痛定思痛,不覺傷感!凡接士大夫,敘其所以,無不為之慶幸。區區二人,何德獲此;實荷聖天子威福以致神明之佑,不偶然也。今越旬日,同行之舟尚未至;或不免漂溺之患焉。嗚呼!危哉!嗚呼!危哉!予因是而有所感:浮海以舟、駕舟以人,二者濟險之要務也。今官府造作什器,官之尊者視為末務而不屑於查理、官之卑者視為奇貨而惟巧於侵欺,以故種種皆不如法,不久即壞。房舍、器用之物,壞則可修,猶未甚害;惟舟之壞,即有覆溺之患。雖有般師在舟,亦無及矣。前所云古米山之險,其明效也。後之使海外者,軍官不必三員隨行;先擇有司賢者二員委其造船,舟完令其同行,彼軀命所關,督造必不苟。且萬一藩、臬不從,以之請於上命可也。從予駕舟者,閩縣河口之民約十之八;因夷人駐泊於其地,相與情稔,欲往為貿易耳,然皆不知操舟之術。上文所云長年數人,乃漳州人也。漳州以海為生,童而習之,至老不休;風濤之驚,見慣渾閒事耳。其次如福清、如長樂、如鎮東、如定海、如梅花所者,亦皆可用。人各有能、有不能,唯用人者擇之;果得其人,猶可以少省一、二:此貴精、不貴多之意也。一則可以節國之費,一則可以衛眾之生;故不惜辭之煩,為後使者忠告。

●群書質異

「大明一統志」

琉球國,在福建泉州之東海島中。其朝貢,由福建以達於京師。

國之沿革未詳,漢、魏以來不通中華。隋大業中,令羽騎尉朱寬訪求異俗,始至其國;語言不通,掠一人以返。後遣武賁郎將陳稜率兵至其國,虜男女五百人還。唐、宋時,未嘗朝貢。元遣使招諭之,不從。本朝洪武中,其國分為三:曰中山王、山南王、山北王;皆遣使朝貢。嗣是惟中山王來朝,其二山蓋為所並矣。

風俗:男子去髭鬚,婦人以墨黥手為龍虎文;皆紵繩纏發,從頂後盤至額。男以鳥羽為冠,裝以珠玉、赤毛;婦以羅紋白布為帽。織鬥鏤皮並雜毛為衣,以螺為飾;而下垂小貝,其聲如佩。無君臣上下之節、拜伏之禮,父子同床而寢。婦人產乳,必食子衣。食用手,無匙箸;得異物,先進尊者。死者浴其屍,以布帛纏之,裹以葦草,上不起墳。無他奇貨,尤好摽掠,故商賈不通。不駕舟楫,惟縛竹為筏;急則群舁之,泅水而逃。俗事山海之神,祭以殽酒;戰鬥殺人,即以所殺人祭其神。王所居,壁下多聚髑髏以為佳。所居曰波羅檀洞,塹柵三重,環以流水,樹棘為藩;殿宇多刻禽獸。無賦斂,有事則均稅。無文字,不知節朔;視月盈虧以知時,視草榮枯以計歲。

山川:黿鼊嶼,在國西,水行一日;高華嶼,在國西,水行三日;彭湖島,在國西,水行五日。落漈,水至彭湖漸低,近琉球,謂之落漈——漈者,水趨下不回也。凡兩岸漁舟至彭湖,遇颶風作,漂流落漈,回者百無一、二。

土產:鬥鏤樹、硫黃、胡椒、熊、羆、豺、狼。

按琉球國,在泉州之東:自福州視之,則在東北。是以去必孟夏,而來必季秋;乘風便也。

國無典籍,其沿革不能詳;然隋兵劫之而不服,元使招之而不從。我太祖之有天下也,不加兵、不遣使,首效歸附;其忠順之心,無以異於越裳氏矣。故特賜以閩人之善操舟者三十有六姓焉,使之便往來、時朝貢,亦作指南車之意焉耳。在昔其國三分,今中山並而為一者,得非沃強晉弱之故歟!

風俗:男子不去髭,亦不羽冠,但結髻於首之右。凡有職者,簪一金簪;漢人之裔,髻則結於發之中。俱以色布纏其首,黃者貴、紅者次之、青絲者又次之,白斯下矣。王首亦纏錦帕;衣則大袖寬博,制如道服。然腰束大帶,亦各如纏首之布之色;辨貴賤也。足則無貴賤,皆著草履;入室宇,則脫之。一則席地而坐,恐塵汙;一則以跣足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