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樑舉的死亡慘狀,也會對面臨的險境有絕對清醒的認識。
殺人獸蜷伏蓄勢時,身子約有兩尺多長,在外行人看來,不過就是一隻特別肥大的黑貓而已。港島近年來捕殺流浪狗、流浪貓的行動並不得力,很多公用垃圾站附近,都能看到類似的無主小動物。換了另外的兩個人在場的話,可能會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驚詫於一只貓能夠瞬間撕掉一個彪悍殺手的兩臂。
有人在樓外的樹叢裡吹響了淒厲的警笛,附近的草地上馬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十幾名便衣警員躍出埋伏地點,向這邊圍攏過來。這一次,警方人數佔了絕對的上風,而且每個人攜帶的都是威力驚人的重火器。
“這一次,你逃不了了。”我向著那隻怪獸低聲冷笑著。實際上,當它的同類在鬼墓下撕裂黎文政、簇擁著女巫師的時候,我早就完全把它們當成了一種有思想、懂人言的高階動物。
“活捉它?”何東雷鬆了口氣,後背抵住牆角,霰彈槍穩穩地指向殺人獸的脖頸。
警員們衝進樓梯,一陣急促的“噔噔噔噔”聲響過後,五個平端著霰彈槍的年輕人飛身撲到陽臺上來。當他們看到狄薇倒地、我和何東雷如臨大敵一樣對著一隻黑貓時,臉上同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何東雷起身,灑脫地揮手:“抓住那隻——”
他實在有些大意了,或者是不想在屬下面前表現得過份謹小慎微,但殺人獸隨著他指尖一點的動作,猱身飛躍,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將他的半隻右臂吞進嘴裡。殺人獸的身體完全展開後,尺寸暴漲三倍,敏捷彪悍的氣勢,比起食肉動物中的“天生殺手”美洲豹來也毫不遜色。
如果沒有突如其來的一支長槍直插殺人獸喉管的話,何東雷或許就要終生變成殘廢了。殺人獸一動,我便敏銳地判斷出了它的攻擊方向,瞬間跨步到何東雷身邊,迎著殺人獸的大嘴,長槍飆射出去,死死地頂在了它的喉管裡。
何東雷怪叫一聲倒翻出去,一頭撞在牆上,隨即搖晃著倒地。
所有的警員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現在想來,黎文政一個人敢於獨探鬼墓,面對紅龍藏下的幾千人馬和詭譎莫測的大群殺人獸,他的膽量和勇氣絕對是世所罕見的。
我的食指穩穩地扣在扳機上,近在咫尺地盯著這隻殺人的怪獸。
梁舉死得真是冤枉,他雖然渴求一夜成名並且為了這個目的不擇手段,但卻罪不致死,更不應該下場那樣慘烈。這一刻,我終於親眼目睹殺死他的怪物了,留這東西在,港島不知道還要有多少無辜民眾遭殃。
殺人獸同樣在死盯著我,兩隻眼珠如同兩團墳崗上暗夜裡詭異亮著的磷火。忽然,它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唾沫,身子驟然後退。
我扣下扳機,殺人獸的後背上立刻濺出了一團暗紅色的血花,但它的後撤僅僅是暫時的脫困手段,身子就地一滾,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隨即彈射起四米多高,向我頭頂猛撲。貓的爪子鋒利如刃,而像它這樣經過變異的生物,指爪上蘊藏的殺機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
“就在這裡做個瞭解吧——”我舉起長槍,根本不必瞄準,槍口便牢牢地指定了它,等到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五尺的時候,果斷地連續扣動扳機,把槍膛裡剩餘的八顆子彈,一起送入它的肚子裡。
殺人獸的生命力果然頑強,在中彈的剎那連續空翻,從欄杆頂上墜下,跌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裡。
我有意識地放棄打它的頭部,是想保留這殺人獸的主要體表特徵,做一次系統的分析研究,看看它與普通的黑貓有什麼不同。可惜,我低估了對方,又一次被它逃掉了。警員們不肯就此罷手,全體追擊,並且打電話要求總部迅速派警犬過來。
何東雷手上的傷勢不清,經過簡單的包紮後,他蹲在狄薇的屍體旁邊,久久不肯離開。
那是他的人,不明不白地墜入魔道,險些突然反噬,他的確是得好好反思一下了。
“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我把何東雷攙了起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多看無益,不如把精力放到眼前的正事上。
何東雷長嘆:“你想聽什麼?任我笑的口供,還是轉世活佛的預言故事?沈南,我不想別人一直看我笑話,你走吧。”
他能承認自己帶走了任我笑和達措,我們之間的芥蒂總算消失了一部分,而且他是官場中人,所做的一切事都身不由己,要為組織利益考慮,不像我和方星一樣灑脫自由。要想跟他合作,就不得不忍受這些東西。
我默默地轉身,走回小客廳,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