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裡氤氳一片——我看不穿。
沉默,又是沉默,令人壓抑、令人難堪的沉默。
這個問題似乎難住了他,長時間地保持緘默,那雙曾帶給我甜蜜感覺的雙唇緊閉著。
我感到心在下沉、不斷下沉——我憑什麼跟辛鳳嬌爭?就憑跟她長得一模一樣?還是憑我糊裡胡塗、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
“容我想想再回答你好嗎?我現在心裡很亂。我真的……沒料到會這樣。”他終於說話了,但是令我更絕望。
他現在的神情像極了一個一直霸佔著別人玩具、認定是屬於自己的執拗小孩,直到有一天被人指認出玩具上隱蔽的某個戳記、發現並非自己原來那個時,才侷促不安地反省自己的粗疏,悔恨自己的霸道。
可我不是玩具,我是有血有肉的人!
想還回去也不可能了——我把一切都給了你——從身體到靈魂。
你竟然還要想想才能告訴我。想什麼想?
好一點的結局是他的鳳嬌妹妹始終不出現或者嫁了他人,他沒有選擇仍然希望有我相伴他左右。差一點的,那個辛鳳嬌回心轉意了,他一個也不得罪,腳踏兩條船。最差的,拋下我,跟他青梅竹馬的鳳嬌妹妹冰釋前嫌、雙棲雙宿去了。
我算什麼?一個令他產生過錯覺和幻覺的影子?始終無法正面的替代品?
我感到呼吸困難——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都被他無情地粉碎——一貫如此。
我又感覺到了我和他之間那道看不見的牆——橫亙在彼此間的另一個影子。
我想包容一切,畢竟我思念他成疾,畢竟我深愛他——完全身不由己。
但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令我怒火沖天,理智全無。“你滾!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滾啊!”我吼著,嗓子尖得嚇人。
我寧可當初死在他手裡,讓他絕了任何念想。
然而,是我親手促成了他對辛鳳嬌的舊情復燃,也是我親手埋葬了他對我唯一的眷戀——今後將出現重影。
他一臉驚愕、無措、無辜。
我發瘋似的推搡著他,攆他出門,扔出去跟他有關的一切……
關上門,我無助地啜泣。
我知道我已經完蛋了,曾經無比驕傲的我此刻如同被拔光羽毛的孔雀獨自掩藏起殘破的身體,舐舔難以癒合的傷口……
見鬼!兩腿間火辣辣地疼,似在提醒我藐視預言的後果——他不是那個人——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嗎?
爾忠國扒在門上低聲叫著我的名字。終於,他不再堅持,默默地離開了,一句安慰的話也沒留下。
是誰說過快樂總是很短暫的?天才啊,我的快樂更短暫到似曇花一現——開得快,敗得更快。
我洗去身上的血跡和歡愛留下的痕跡,匆匆收拾行李。
我不想繼續留在這塊傷心地,一刻也不想停留——房間裡到處都還滯留著他的氣息——不堪回首的氣息。
叫了一輛黃包車,我去了鄒淼玲的住處,求她收留我住幾日。
我知道這會妨礙她和高銘銳的二人世界,但我眼下再也沒有勇氣一個人面對{炫殘{書酷{網 的現實——我需要有個朋友在身邊,哪怕什麼話都不說。另外,我也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我沒有對我的好友透露曾發生過什麼,只說最近有人騷擾我,害怕一個人住,因為我無力接受她的任何責難——一定比迫擊炮更猛烈。
我只想睡死過去。
那天之後,爾忠國如同人間蒸發了般蹤影全無,一次也沒來找過我。
作者有話要說:出現意外了。
求安慰,替十一童鞋求的。
194
194、上花轎 。。。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我由最初的心存幻想變得大失所望,繼而又從大失所望變成冰冷的絕望——他果然並不在意我。
我,柳拾伊,只是一個成全了他的驕傲的幻影而已。
絕望之餘,我再次自欺欺人:這樣最好了,我不必再以辛鳳嬌的面貌出現在他心裡,我就是我自己,從此不必跟他有任何瓜葛——可以乾淨、徹底地忘了他。
痛定思痛,我該真正長大了。(炫)經(書)歷(網)過這一回,是否可以有資格躋身成人世界?也許仍然不夠資格,但我終於明白單相思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爾忠國對我始終是殘忍的——自認倒黴吧。從土匪手裡救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