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放在眼裡。
呂無靨嘆道:“你們來幹什麼?邢峻讓你們先來截住我?”
佩玉人微笑道:“無靨老弟,你們家跟洞庭邢家有什麼恩怨我不管,我是來拿我的東西的。只不過碰巧遇見了你在行兇作惡,忍不住就發聲阻止你。”
呂無靨奇道:“姜灃哥哥,我可不記得欠你什麼了。”
“你是忘了。”佩玉人姜灃道,“一年前我遇見你,託你為我尋覓雷氏所制的‘冰清’,你答應了,並許下一年之期。一年過後我去‘左岸山莊’找你,發現山莊已經燒成了白地,必是發生了大禍事。我想到你們家族跟邢家有宿怨,就詢問了一位哥哥,知道發生的事,也知道你逃過了那場大劫。”
“我沿著你逃亡的路線一直南下追尋,發現蹤跡到了泉州就消失了,我想:你要不就是泛舟入海,要不就是亡命於江河之上。橫豎賭一把,就請了夏家老大夏掌軒哥哥帶我來追你,果然讓我押對了這一注。”
那相貌如水手船工,名叫夏掌軒的漢子從鼻孔中“哼”了一聲。
呂無靨不由哈哈大笑,道:“姜灃哥哥,我服了你了,為了區區一把‘冰清’,你追了我大半個中原,真是痴人啊,痴人。”
姜灃微笑道:“對你來說‘冰清’只是區區之物,對我卻意義非凡。”
呂無靨含笑點頭,迴轉入艙室中,不一刻出來,手攜一青布包裹的狹長形物件,說道:“季札掛劍,尾生抱柱,古來謂之君子一諾。我酒醉後許下了諾言,酒醒後立刻就後悔了。一年來只好四處奔波尋覓,幸而不辱使命,天假手讓我尋到了‘冰清’,沒得落下個食言而肥的名聲。”
姜灃小心翼翼地接過來,點點頭,微笑道:“有勞了,多謝!多謝!”
呂無靨抬頭,看看天色,說道:“兩位哥哥遠道而來,本應該竭誠款待,可惜逃亡之人,後有追敵,無心留客,兩位哥哥還請上路吧。”
姜灃答道:“不敢有勞賢弟。”呂無靨淡淡一笑,側身一揖,便要送客。姜灃卻又說道:“不過嘛,我們要帶那姑娘一起走!”他話音語氣雖然溫和,可是口吻卻是不容置疑,斬釘截鐵。
呂無靨搖頭苦笑道:“我就知道會這樣,唉!也罷也罷,就算我白辛苦了一場。天下所有的江海河湖都是夏家哥哥的地盤,我做個順水人情,哥哥們請便吧。”
姜灃疾步入艙,抱了蘇度情出來,夏掌軒搶上兩步,搭一搭脈,臉色一沉,道:“傷了胃經,要趕緊救治。”說完狠狠瞪了呂無靨一眼。
呂無靨冷冷一笑,臉上絕無表情。夏掌軒將蘇度情橫抱下船,跳上小舟,姜灃對呂無靨抱拳道:“後會有期,請自珍重。”說完一揖,轉身跳上了小舟。
風吹江面,那小舟正要斷纜起行,夏掌軒忽然又跳回大船上,沉著臉,走到那仍然跪著不敢抬頭的巨人前,說道:“你就是西泉水妖吧?我知道你的名字。”
那巨人嚇得渾身如篩糠一般不停顫抖,回道:“是……是……”
夏掌軒寒著臉,表情如冰封,道:“你既然是水中之精,就是我的屬下。難道忘了我說過的話嗎?”
西泉水妖嚇得更怕了,連連道:“小的……小的……小……”
夏掌軒聲色俱厲地道:“對於助紂為虐、殘害生靈的傢伙,我是怎麼說的來著?”
西泉水妖哭叫道:“小的,小的再也……再也不敢了,是九主人的……命令……小的……怎敢……怎敢……”
夏掌軒道:“不必多說了,你去吧。”
忽然間,只見一道紅光從西泉水妖身上竄起,西泉水妖張大了嘴,身子霍然立起,雙臂伸開。從上半身開始,肉體肌膚都彷彿沙丘上的沙粒,呈晶瑩的顆粒狀,頃刻間,化成了一團水晶般的泡沫,隨風吹散,無影無蹤。
夏掌軒冷笑一聲,也不再看呂無靨,徑自跳上小船,揚帆而去了。
一個光怪陸離的夢——那是她的夢。
她的夢熱鬧而又幽靜。
在夢中,她看見了碼頭上的大船;看見了喧譁的貿易和集市;看見了奢豪的海客、奇裝異服的異鄉人;看見了生滿海苔的鐵錨、鏽蛀的匕首和釘頭錘;看見了一個少女,赤足步行穿過波斯、天竺、于闐、亞歷山大里亞、大月氏、喀布林、大宛、黑海和耶路撒冷;看見了唐朝和宋朝的詩詞歌賦;看見了南洋香料的香菸;看見了龍舟、舞獅、鑼鼓和慶典;看見了所有的歡宴和酒席;看見了戴著象牙指環的手指,和在手指上回旋舞蹈的袖珍歌女……
在夢中,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