蚣。伊班部落,以野蠻的捕獵而聞名,就居住在這些偏遠地區,和荷蘭政府的前哨少有接觸。
飛行員從群山的支流中找到了巴列圖河,沿著河流朝南向麥提亞開去。麥提亞是斯坦福家族在馬辰北面巴列圖河岸邊的橡膠和椰子莊園。飛了7個小時後,飛機終於在莊園的機場停下。唐納德·席巴博士、朱里尼·斯坦福和凱瑟琳·摩根走下飛機,三個人都很疲倦,但興高采烈。朱里尼是因為回到了家,席巴和凱瑟琳則是出於旅遊者的興奮。
朱里尼·斯坦福第一個下機,徑直穿過機場,在跑道的盡頭,她停住腳步,等待另外兩個人。她28歲,小巧玲瓏,如男孩一樣瘦削,加上利落的短髮,看上去還象個小孩。她穿著寬鬆的卡其布長褲和網球鞋。機場前面,一片草坪延伸到馬路上,路邊和草坪邊,叢林正努力地逼近。
“爸爸在家裡等我們呢。”朱里尼用清脆的英國口音對另一位女士說。同朱里尼一樣,凱瑟琳穿著寬鬆長褲,黑色長髮盤在長沿帽子下, 帽子遮住了大半邊臉。去年,這兩位女士是室友,一同住在哥倫比亞大學的寄宿家庭裡。
“我等不及想見他了。“凱瑟琳說。朱里尼的父親,查爾斯爵士,是人類學界的泰斗。他在文化互動方面的精神分析理論和他在田野研究中精神測試的運用為整個學科帶來了革命性的影響。
“不,我可不想。”朱里尼用一種略帶遺憾的語氣回答。身為名人的女兒往往都會有這種語氣。她不喜歡與崇拜父親的同事談論他,也從不談論自己的家庭成員。她感到內心的妒忌,但她忍住了。
東邊不遠處,紫色的山巔上雲霧繚繞,自雨林處高高聳起。南邊是海邊的平原,紅色的土地上種植著100多平方英里的橡膠樹,是50多年前斯坦福家族自亞馬遜移植過來的。他們是第一批引進南美橡膠樹到印度群島的人。
“我總是討厭離開這裡,”朱里尼說,“每次我都擔心回來時它會不在了,那片叢林會吞沒它。”她自嘲地笑著,“當我還小的時候,剛好相反,我堅信麥提亞會一直存在,而我會消失。很傻,是嗎?”
凱瑟琳沒有回答,她在樹叢間瞥見房子,來到路中間想看得清楚些。看到她的好奇,朱里尼笑了,“125年前建造這所房子時,還引起印度群島的公憤呢,是一座土風的房子。”
僕人們赤著腳,穿著純白色褲子和襯衣,纏著白色頭巾,匆匆忙忙趕到機場,幫著卸機。凱瑟琳沿著僕人們的來向走去,沒有等兩個同伴,自顧自從另一個角度觀察房子。房子幾乎被遮天庇日的樹蔭擋住,當走到拐角處,森林突兀地消失了。她停住腳步,屏住呼吸,面前佇立的正是印度群島最著名的房子。
房子125英尺長,建成蘇門答臘的土風造型。高聳的馬鞍形屋頂足有60英尺高,兩端高高突起。三座具體而微的小房子建在屋脊上,那是給家族神明居住的。房子兩邊用鵝卵石和木頭築成,精心雕刻著幾何圖案和花狀紋飾。在房子周圍是低矮的牆圍成的露臺,在房子的一頭,草坪一直延伸到河邊;在另一頭,雨林如一堵黑牆,蔓延到精心修整的草坪邊,被英國式的秩序和決心所阻隔。除了防禦森林外,一個多世紀來,房子經受了伊班獵人無數次的進攻。他們從山上順河而下,要從英國人手中奪回土地。直到15年前,攻擊才宣告停止。
正當凱瑟琳站在房子前面,讚歎不已的時候,明亮的輪廓暗了下來,一朵天邊的雲擋住了太陽。但她對這所房子的印象無法磨滅,加里曼丹的首位白人君主在叢林中建起了這所房子,它的名字“麥提亞”,是以佛教中彌勒佛的名字命名,意即走出黑暗,直到光明之源。
《歌唱的種子》第二章
凱瑟琳?摩根早早就換好衣服,趕在晚飯前獨自享受夕陽和莊園的美景。儘管自新加坡一路飛來很累,從到達的當天下午起她就一直興奮不已。她穿著一件黑色露背晚禮服,隨著移動在苗條的身軀上閃閃發亮。衣服上幾朵碩大的玫瑰和木槿是她僅有的裝飾。直直的黑髮自背後洩下,素面朝天,因為她根本不需要化妝。她面板比較黑,帶著異國風情的美貌,美得無懈可擊。
25歲了,凱瑟琳此前從未離開過美國,搭過船,住過郊外,自己住酒店,甚至獨自呆一天。現在,她就要開始6個月的田野研究,為自己的人類學博士論文收集材料。她將在一個艱難甚至危險的環境下完成工作。她的同齡人或許會感到害怕,她可不會。相反,她在享受冒險,但她的家人卻很難接受。凱瑟琳總是悲傷地沉思,如果她選擇當一個土著巫醫,而不是一個人類學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