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加了一句:“劉成通是進士出身。”
中年漢子是裡奇軍勇將吳越州,也是五長老之一,他作戰悍勇且足智多謀,此時裡急部被契丹人步步緊逼,日子並不好過,若和周軍互通聲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沉吟了一會,道:“此事甚為重大,必須經過長老會才能決定,還是按規矩,矇眼帶他進入營地吧。”上百年來,裡奇部在諸胡的夾縫中生存,為了防止洩露本族的秘密,對外人特別敏感,凡是進入營地的外人,均須戴上眼罩。
吳越州反身走到劉成通身邊,頗為無禮地用馬鞭在劉成通肩膀上敲了敲,道:“長得還挺結實,不像一個讀書人,投軍幾年了?”
吳越州由於常年騎馬的原因,兩腿呈羅圈狀,身體寬闊結實,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漢家子弟,劉成通肯定認為他是胡人。劉成通數度出使險境,早由翩翩朝堂官員變為精明強幹的軍人,他並沒有計較中年漢子的態度,很隨意地用手拂了拂馬鞍敲打的地方,拱手道:“在下投軍三年。”
語音剛落,吳越州突然變臉,“咔”地抽出腰刀,放在劉成通的脖子處,呵斥道:“你到這裡到底想做什麼?”劉成通屢歷險境,遇到過無數次威嚇,歷練得膽大如虎心細如髮,吳越州的威脅舉動還嚇不了他,劉成通微微一笑,道:“這就是裡奇部的待客之道嗎?”
吳越州見劉成通毫無懼色,收起腰刀,“哈、哈”笑道:“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你的膽子很大,是個好漢子。”吳越州翻身上馬,對著下屬道:“回大營。”
柳蒼茫來到劉成通身邊,拱手道:“按我們的規矩,回大營要矇眼,請掌書記莫怪。”
裡奇騎兵們來去如風,走了一個多時辰。轉過好幾個小山坡之後。出現了一座暗紅色地石山,石山約莫在三四百米,並不是很高,卻極為險峻。難以攀爬。石山前面是成片的帶刺灌木叢,這些密密的灌木叢主幹均有手腕般粗細,較細的枝條也有拇指般大小,可以說是一道天然屏障。
裡奇騎兵在八陣圖般的灌木叢中左穿右拐,很快來到石山腳地一個窄窄通道前面,通道呈喇叭形,道口只能容納兩匹戰馬同時透過,越往裡走通道就越開闊,當走到通道盡頭之時。頓時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望不到頭地草地。
暗紅色地石山在殘陽照耀之下,就如紅色要帶一般,把一大塊豐美的草原圍在自己的懷抱之中。最為神奇的是石山內側有一條清澈見底地小河,圍繞著這片草場,然後在聚整合一個小譚。河水日夜不停地流向這個小譚,但是小譚始終保持著相同地水位,而且水溫常年不變,冬暖夏涼,就如一位修為深厚的謙謙君子,榮辱不驚,波瀾不興。
進了石山內部,柳蒼茫去下了劉成通的眼罩,劉成通環顧四周,暗自咂舌,“這是什麼地方,莫非是傳說中的桃花源?”
柳蒼茫談吐也頗為不俗,劉成通中過進士之人,學識自然淵博,一路之上,兩人談詩論文,頗有些相見恨晚之感。
裡奇部源自江南士族,族人極重詩書禮儀,來到石山之後,為了保持傳統,族人開辦了義學,凡是族內年輕人都必須送到醫學學習六年,六年學成之後,學業有成的可以直接升入石山學院,一般來說,能夠升入石山學院的不過義學學子的四分之一,石山學院學制兩年,兩年期滿,對頂尖的十人,就留在石山學院任教,其餘學子,就散入各營,充當低階地官員。
由於有了義學制度,裡奇部雖說流亡草原百年,不僅頑強的生存下來,而且能夠保持著江南士族的傳統,不至於被胡族同化。
當年建立裡奇部的兩位先賢,還立下了一個規矩:裡急部同姓之間不能結婚,女子只能嫁給裡奇部男子,男子卻可以娶周圍胡族女子,不過,胡族女子年滿三十五之前,或者來到裡奇部未滿十年,一律不準進入石山內部,違令者斬。
透過這幾個手段,裡急部人丁興旺,百年而不滅。
只有在這百年來,草原上江山代有新人出,回鶻人、突厥人、契丹人先後建立強大的汗國,裡奇部在胡族的腹部,每一個胡族興盛,裡奇部就要經受住一波又一波的攻擊,雖經百年不衰,卻也很難有大地發展。
劉成通如未見世面的窮小子一樣,在石山草地裡穿行,看到什麼都新鮮。
沿途走來,石山草地上散佈著一頂一頂帳篷,不少女子和小孩在帳篷前嬉戲,一些未歸家的牛、羊,在悠閒地吃草,無數兇猛的大狗毫不畏懼這一群人弄著刀弓,跑到馬前,露出尖利的牙齒,低沉地威脅著眾人。
順著小河走了許久,漸漸出現了一些青灰色的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