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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帝儲殿下不遠千里,親送王后來此,孤很是感激。”

比起他的國師,新君陛下的羲和話順溜許多。我清淺一笑,看著他俯身扶起新後,並肩走向王座,心中五味雜陳。可不論他是利用莞菁,還是確真有情,都不足以磨滅他弒父篡位的罪行。略一定神,落座首席,待兩國臣子依次坐定,我面朝新君施禮:“為賀陛下登基,與我朝公主成婚,皇兄特命本宮代呈三樣賀禮,望陛下笑納。”

轉首朝莫尋使去眼色,他會意擊掌,一隊士兵應聲進殿,將賀禮抬至殿中。開啟第一個箱子,見是一尊青銅鼎,格史泰驚喜交加。我微笑著賀:“鐘鳴鼎食,天下歸服。本宮一賀國主眾望所歸,即得大統。從此四海昇平,國運昌隆。”

伽羅雖然安穩富庶,可地廣人稀,難與地大物博的天朝大國比肩。這回鑄鼎相賀,即是承認伽羅國主與羲和皇帝一樣,乃是天之驕子。格史泰大悅,可見爾後的賀禮是一大一小的兩尊燻爐,許嫌脂粉氣,微微皺眉。但聽我溫言解釋,即便展顏。

“陛下與王后雖是伽羅最尊貴的人,可也是尋常夫妻……”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我借另個時代的詩句,“二賀新君與王后舉案齊眉,永結同心。”

“好!好!”

格史泰一手輕覆柔荑,開懷大笑。近旁女子微怔,隨即半低芙蓉面,含羞帶怯,看得格史泰心馳神往,情動之下,柔荑握得更緊。不知為何,我忽得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茈堯焱,微一恍神,即又自嘲笑笑,正待收斂情緒,卻瞥見對席的老者望著王座上的男子,眉頭輕攏。我冷嗤了聲,說:“雖該入鄉隨俗,不過皇姐往日素喜在屋中焚香靜神,尤是貴國朝貢的「蘭綺」,甚得皇姐歡心。”

不待我明言,格史泰已然忙不迭命人取來香餅與炭墼,不消多時,雅香瀰漫。淡望了眼大殿正中的纏枝蓮紋燻爐,我命人開啟第三個箱子,取出一個菊紋錦盒:“呈禮前,可請熄了大殿中央的燈火?”

格史泰與國師對視一眼,老者抬手輕揮,宮人上前熄滅殿中兩排宮燈。我輕笑,令士兵開啟錦盒,現出兩隻通體螢光的白玉酒杯:“素聞伽羅人好酒,車禾臺的葡萄釀更是名揚天下。故從宮裡帶來白玉夜光杯,邀君共飲,同慶我羲和、伽羅聯姻結盟,從此同舟共濟,共抗關外虎狼。”

許是德藼親王繡花枕頭的聲名在外,見我煞有其事,大義凜然,對面的伽羅眾臣紛紛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我無謂一笑,看向格史泰,便見他目不轉睛地望著那稀世罕有的夜光杯,頗是激動:“拿酒來。孤要與帝儲殿下喝個盡興!”

我應景朗笑。可許是未有驗毒,便呈給他的國主陛下,實在不妥,餘光瞥見國師冷望擱在銀盤的一對夜光杯,眼中隱憂。我挑了挑眉,待宮人斟滿酒,朝王座上的男子拱手:“國主陛下先請。”

如出一轍的酒杯,即使我事前動了手腳,酒出自他們的內廷,讓他們的國主先行選杯,老者看著一臉坦蕩的我,仍有猶豫,故見國主舉杯,立時開口:“聽說天朝百姓說話像做文章,各個能言善道,今見帝儲殿下巧言令色,果然名不虛傳。”

兩個國家存在語言差異,在所難免,不過通俗直白,遠勝過不懂裝懂。即使知他是想拍我馬屁,可這不倫不類的讚揚聽來更像嘲諷,如果換作真正的茈家皇女在此,怕是早已拍案而起。我忍笑敷衍:“國師客氣。”

老者搖首:“殿下身為一國儲君,學問精深,實是羲和子民之福。”命人往杯裡斟酒,舉杯敬我,“聽說羲和人喝酒的時候,喜歡做詩助興,老臣才疏學淺,可請殿下賜教?”

無非要我先乾為敬,我淡笑飲盡甘醇佳釀:“既是國師誠邀,本宮卻之不恭。”

以酒為題的詩歌,不是借酒消愁、抒解懷才不遇的苦悶,就是悲壯蒼涼,毫不應景。看向殿外皓月當空,我終是對不住詩仙,篡改他的千古名作:“君不見「洛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雖是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杯三百杯,不過我面對的並非岑勳和元丹丘這樣志同道合的知己,實無雅興和酒量陪這些個害我甚慘的仇人將進酒,杯莫停。只得硬頭皮往下背:“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虐。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李太白的坦蕩胸襟確教人感佩,只可惜爾後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