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卡和友人說好六點左右到達。
她搭巴士到林內街,在一家希臘餐館待了半小時,因為覺得餓,便點了烤羊肉串色拉。她坐了許久,回想一整天發生的事,腎上腺素已消磨殆盡的此刻不由得微微打顫,不過她對自己還算滿意。在最危險的那一刻,仍始終保持冷靜,本能地作出正確決定。知道自己能有臨危不亂的反應,這種感覺挺愉快的。
過了一會兒,她從公文包拿出隨身手冊,翻開到記事部分,仔細地讀過一遍。她對於哥哥為她摘要的計劃充滿疑慮,當時乍聽之下很合理,現在看來卻不太完善。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打算退出。
六點一到,她付了錢,徒步走到莉莉安位於橄欖谷街的住處,按了朋友給的大門密碼。進入樓梯間正要找電燈開關,忽然遭人襲擊。有人出其不意地將她推撞到門邊的瓷磚牆面,她的頭遭到猛力撞擊,立刻痛得不支倒地。
下一刻她聽見腳步聲迅速離去,接著大門開啟後又關上。她勉強站起身來,用手摸摸額頭,手掌沾了血。搞什麼鬼?她走到大街上,正好瞥見一個人從街角轉進斯維亞廣場。受到驚嚇的她呆站了一分鐘左右,才又走回門邊按密碼。
這時她發覺公文包不見了。遇上搶劫了。幾秒鐘後她才開始感到害怕。糟了,札拉千科活頁夾。恐慌不安的感覺開始從心窩往上升。
她緩緩地坐到樓梯階上。
接著忽然跳起來,手伸進夾克口袋。隨身手冊。謝天謝地。離開餐廳時她把手冊塞進口袋,沒有放回公文包。那裡頭寫了莎蘭德一案的策略摘要,一點一點都寫得清清楚楚。
隨後她搖搖晃晃爬上六樓,用力敲著朋友的門。
半小時後她才真正平靜下來,打電話給哥哥。她的一隻眼已經有瘀血,眉毛上方劃出一道傷口還在流血。莉莉安用酒精幫她消毒後,貼了一塊繃帶。不,她不想去醫院。好,來杯茶也好。這時她才又開始能夠理性地思考。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布隆維斯特。
他還在雜誌社辦公室,和柯特茲與瑪琳一起搜尋關於殺害札拉千科的兇手的資料。他聽著安妮卡敘述事發經過,愈聽愈心驚。
“沒有骨折吧?”他問道。
“眼睛瘀青。只要稍微冷靜一下就沒事了。”
“你抵抗了搶匪,是這樣嗎?”
“麥可,我的公文包被搶了,裡頭有你給我的札拉千科報告。”
“沒關係,我還可以再影印一份……”
他話說到一半,頓時覺得寒毛直豎。先是札拉千科,接著是安妮卡。
他關上電腦,塞進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