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水性這麼好,他的也一定不差。”
“不是不差,而是……這麼說吧,我的水性,跟他差了十萬八千里。”
“那他怎麼會被淹死……”
李坤將紅紅的眼睛湊到秦淮面前,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他不是淹死的,他絕對不是淹死的,他是被人殺的,我……我要是找到那個小子……”
“你知道他是被誰殺的?”秦淮不用裝,他是真的驚訝。
李坤看看四周,見大排檔上的人各吃各的,又湊上前,輕聲說:“我不知道是誰殺的遠鑫,但我知道,肯定和那個人有關。”
秦淮又給他倒滿酒,李坤飲下半杯,說:“那時候,我們在武漢做,很奇怪的,李遠鑫莫名其妙地走掉了一個星期,又莫名其妙地回來了。這傢伙在我們隊裡很會做事的,算是主力,他這麼一走一回,把老闆氣得要命,我記得很清楚,老闆當著我們幾個李家兄弟的面,把他訓得好慘。我還幫腔,說老闆算了,他不是回來了嘛,工錢扣掉就是了嘛,他李遠鑫會做事,就讓他繼續做嘛,和原來一樣,就當那個星期他放了假,什麼都沒發生就是了嘛。
“後來我才發現,這一個星期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李遠鑫已經再也不是原來的李遠鑫了。首先,他這個人原來很開朗的,很愛開玩笑的,愛開帶顏色的玩笑,跟我們,尤其同村出來的幾個人,沒什麼話不說的。但回來以後,他不理人了,整天一個人待著,死沉著臉,和他講兩句話,不理不睬的,而且眼珠子左轉右轉,好像剛偷了老闆錢包似的。我們繼續開帶色的玩笑,他卻是一聽就急,好像突然變成了假正經。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把他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問他這段時間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回來以後這副鳥樣子。他說不要我管。我說我們兩個親兄弟一樣,出門在外,彼此父母都叮囑過,要互相照應,如果他有什麼話不能和我說,那真是沒人能幫得了他了。你猜他怎麼說?他說,本來就沒人能幫得了他,他完了,他遇到了大麻煩。
“我追問他遇到了什麼麻煩,他死活不肯說,反而告訴我,他不說正是因為對我負責,不想讓我也捲入麻煩。他還說,不管將來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我猜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都必須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告訴任何人。”
李坤用矇矓的紅眼睛看了一眼秦淮,顯然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秦淮會意,搖手說:“那你別再說下去了,反正這也是和我沒關係的事情。”
“去他媽的,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大不了的。遠鑫說這神神秘秘的話後第二天,就有一個人來找他。那個人小個子,下巴頦尖尖的,乍一看像個老鼠,我一見就沒好感。遠鑫那幾天臉色難看,一見那個人,臉色更難看了,像要哭出來。當時兩個人就回了宿舍,半天沒出來。我不放心,暫時撂下手裡活,剛到宿舍外,就聽裡面兩個人大吵大鬧,不知道在爭什麼東西,感覺隨時都要打起來。
“我立刻跑去叫來工地上那幾個兼職負責治安的,一起闖進宿舍把那個傢伙拽出來。拉拉扯扯的時候,他的手機掉下來,我撿起來,看見手機背後貼了個號碼,我留了個心眼,記下來了,估計就是那個手機的號碼,那人怕忘了,寫在背後。”
說明這不是個常用的手機號。秦淮心想。
李坤伸手到褲兜裡摸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揉得皺皺的紙條,遞給秦淮看,秦淮假裝燈暗看不清,有意多看了幾眼,記住了號碼。
李坤又說:“又過了兩天,李遠鑫又走了,還是不辭而別,當時我們就有種感覺,他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了。”紅紅的雙眼落下淚來。
“那你為什麼不把這事,還有那手機號,告訴警察?”秦淮問。
“你不知道,我多少次都想告訴警察,可是那個傢伙走了以後,遠鑫特地告訴我,幾乎是用求我的語氣告訴我,如果我想要我的命,千萬不要把那個手機號告訴別人,任何人,包括警察。我當時沒太在意,但遠鑫出事後,我一想到他的話,就渾身冒冷汗,哪裡敢冒這個險!”
“可你還是告訴了我!有沒有告訴過別人?”秦淮關切地問。
李坤打了個機靈,盯著秦淮良久,搖搖頭說:“沒有,真的沒有,憋了三年,真是他媽的難受,所以今天一下吐出來了。你……你小子不會出賣我吧?”
秦淮隔桌伸手,拍拍李坤肩膀,溫聲說:“我出賣你給誰啊?”
那蘭將秦淮簡訊發來的手機號轉發給了巴渝生,知道要耐心等一陣。身後傳來腳步聲,是秦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