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種極端事態發生的可能性,徐曼青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歪差點沒摔回到炕上去。
奮兒見自家姐姐似又要暈厥的樣子,嚇得趕緊衝上前去張開雙手試圖抱住徐曼青。
可奮兒這一看便知道是長年營養不良造成的小胳膊小腿,哪裡有力氣能撐住徐曼青的身子?只見兩人抱在一起之後又砰地一下摔回了炕上。還好炕上鋪有一些陳年的棉被,粗麻製成的被面都被漿洗得泛了灰白,幾乎無法辨認出原來的色澤。
不過好在被褥再壞也還是被褥,總比直接摔在泥地上來得強。
奮兒見徐曼青一副完全打不起精神來的樣子,又想起至今尚未入土為安的爹爹,更是悲從中來,只得抱著徐曼青嚎啕大哭起來。
徐曼青原本是真的眼前一黑、直想暈過去的,但也實在是耐不住奮兒在自己耳邊這般大聲哭泣,無奈之下她也只能硬是撐著,連著狠狠地咬了幾下嘴唇,這才靠著痛楚的刺激把些許神智給拉了回來。
抱著這個被餓得皮包骨頭的小蘿蔔頭,徐曼青想起自己這莫名的境遇——感情受創不說,還遭遇了車禍被撞到這種鬼地方來,竟也忍不住陪著奮兒一塊掉起了眼淚來。
“兄妹”倆抱頭痛哭了一陣,雖然哭泣的箇中理由相差甚遠,但總之就是有可悲可泣之事,感情倒是完全沒有摻了一點假的。
待這般發洩了一通,哭著哭著,眼淚的庫存也似乎被耗盡了,徐曼青漸漸冷靜了下來,用手撈起方才奮兒放在自己炕旁的布巾,給他擦了把臉。
“好了,我們都別哭了,只要天沒塌下來,總會有辦法的。”
徐曼青這般安慰著自己的便宜弟弟,同時更是在安慰自己。
“好弟弟,姐姐的腦子真的被撞糊塗了,關於你關於爹爹關於這個家的所有事情,我真真是一點都記不得了。你別嫌棄姐姐,好好把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都給我說道說道。”
這樣也好讓她徹底弄清楚自己現下的境遇,否則別說找到回到現代的方法了,就怕是連眼前的難關都快要熬不過去了。
給奮兒細細地擦了臉,小蘿蔔頭抽抽噎噎的也總算是停下來了。看到自家姐姐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奮兒頗有點受寵若驚。
放在以前,若是他這般哭得把鼻涕眼淚往姐姐身上抹的話,早就被幾個大巴掌給呼到一邊去了。
“你方才說,你叫奮兒是嗎?這是小名兒吧?你大名叫什麼?”
看徐曼青問得認真,表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奮兒也開始相信姐姐是真的記不得之前的事了,這才慢慢點頭回答徐曼青的問題。
“嗯,我大名叫徐奮。孃親說這是男兒當自強,要我奮發圖強的意思。”
徐曼青點了點頭,摸了摸奮兒的大腦袋,心裡想著老天雖然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但還好沒給她改姓。
說不定這家人是自己幾百年前的祖宗,不然怎麼哪兒都沒去,就偏就穿到了跟自己一個姓兒的地方呢?
“那我呢?我叫什麼?”
奮兒乖巧答道:“姐姐跟我一樣也有個小名兒,叫青兒。”
徐曼青想了想:“這麼說,我的大名就叫徐青了?”
“姐姐真聰明!”
這倆姐弟一問一答的,幾乎耗費了一個時辰,徐曼青這才把整個事件的邏輯發展給整理出來了。
這個小地方叫洪村,是距離大齊朝都城鹹安五百多里的外圍小村落。
這裡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外乎都是些耕田放牧的活計,種出的莊稼和養成的禽畜多往京都鹹安供應。
如今是惠帝登基的第七年,年號為德順,是一個徐曼青從來未曾聽說過的朝代。
徐青和徐奮所出生的家庭,原本是洪村裡還算不錯的一戶人家。
爹爹徐大壯身上雖然有些市井小民的通病,但總體而言還算是一個顧家的男人。
徐家上一輩分家之後,徐大壯分得好幾畝不錯的水田,種莊稼收成極好,在靠山隴邊處還另有幾畝旱田,可以用來種些桑樹和牧草用於養蠶放牛。
也就因為徐大壯為人還算踏實,竟討到了當年的洪村一枝花,也就是他們孃親黃氏當老婆。
成婚後兩人也算是過得和和美美,次年就生下了徐青。
徐青雖說是個女娃兒,卻甚得徐大壯的寵愛,只因她長得像孃親黃氏,且美貌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青從小便被鄰里四方說成是鑲了金的玉女,是供在觀音娘娘跟前的金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