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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用石頭刻了出來。

第一圖那塊四方的石頭,細看之下,房舍在中間,左右兩邊是一排排的羊,最

中間一口井,羊群的背後,還刻著牧羊犬,照片中是看不出來了。

方石塊右方兩組石刻,也是羊群,它們刻得更早些,石塊的顏色不同。

大地之母石塊照片的下方那一張也是單隻和雙組的牛羊,在藝術上來說,單的

幾個線條之完美,以我個人鑑賞的標準來說,是極品,看痴了覺得它們在呼吸。

並不是攤子上買的,是坐長途車,經過小村小鎮去採集得來的東西。

問過印第安人,這些石刻早先是做什麼用的,人說,是向大神祈禱時放在神前

做為活家畜的象徵,那麼以後這些牛羊便會生養眾多了。

照片背景用的是一塊手織的布,南美印第安人的老布,染料來自天然的礦粉和

植物。織得緊密,花紋細繁,機器再也弄不出來的。人說,要織半年八個月,才得

這麼一塊好東西。

得了這塊布以後,也不敢拿它來做背心,只在深夜裡捧出來摸摸看看,幻想長

辮子黑眼珠的印第安女子織了它本是做嫁妝的,好叫人知道,娶過來的新娘不但美

麗還有一身好手藝,是一個值得的姑娘。

那家店不算大,隱藏在鬧街的一個角落裡。是看了那面鏤花的鐵門而停住了腳

步的,店內陰涼而幽暗,一些大件的老傢俱、塑雕和油畫靜靜的發著深遠安靜的光

芒。一張女人的畫像尺寸不大,眼神跟著看她的人動,無論去到哪一個角落,她總

是微笑著盯著人。那張畫買不起,卻來來回回去了三次━━看她。就這麼跟店主做

了朋友,好幾個黃昏,聽他講猶太人的流浪還有那些死在集中營裡的家人,講到他

劫後餘生的太太又如何在幾年前被癌細胞吞噬━━那些店主本身的故事。

最後一次去店裡,店主拿出了幾串項鍊來,要我挑,我不好再問價格,猶豫的

不好決定,這時候,對於下方有著一個圓環的那串其實一看就喜歡了。是一條雙頭

蛇,頭對著頭繞著,這使我想起小時候課本上唸的孫叔敖打雙頭蛇的故事。

“送給你好麼?”店主說。我笑著搖搖頭。

“那麼賣給你,算五百塊兩條。”五百塊等於臺幣一百三十多塊。我收下了,

付了錢,跟店主對視著笑了笑,向他說了感謝。

很少用這兩條項鍊,可是當我把玩它們的時候,總好似又置身在那間黃昏幽暗

的店堂,那幅畫上的女人微笑著盯住我,那個店主在說∶“我們從阿根廷又來到這

迦納利群島,開了這家店,生活總算安定下來了,而我太太,在這時候病倒下來,

她的床前就掛著這幅女人的畫,你知道,畫中的人,看著我太太一日一日瘦下去,

直到嚥氣……”

當我摸弄著雙頭蛇的時候,耳邊又響起那個禿頭店主的聲音∶“好好儲存這條

蛇,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的!”

圖中那一堆金子都是假的,除了手上的戒指之外。

幾年前,我有一個鄰居,在迦納利群島,她的丈夫據說是德國的一個建築商,

生意失敗之後遠走南美,再沒有訊息。

太太和兩個兒子搬來了島上,從慕尼黑來的。這家人仍然開著朋馳牌轎車,他

們的小孩,用汽水打仗━━在鋪著華麗的波斯地毯上。說是房租學費都付不出了,

可是那家的太太總在美容院修指甲做頭髮,一家三口也老是在外面吃飯。

有一天那家的太太急匆匆的跑到我的家來,硬要把一張波斯地毯賣給我,我跟

她說沒有能力買那麼貴的東西,她流著淚走了。

不久,南美那邊匯來一筆錢,這位太太拿它去買了許多鞋子、衣服還有兩副金

耳環,跑來給我看。那一陣她活得很自棄,也浪費。

過沒多久的一個深夜裡,她的汽車在海邊失火了,許多鄰人去救火,仍然燒成

了一副骨架,燒的當時,鄰居太太拿了照相機在拍,同時大聲的哭。過不久,又看

見她在餐館喝酒,臉上笑笑的,身旁坐了一個浪蕩子。傳說,她在德國領了汽車保

險賠償。我一直不懂,為什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