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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精神&體魄
歐陽維內心的陰暗,還有少部分來自於他日益強烈的,高高在上的孤獨感。
如果一個人活在親情剝離,友情虛假,恩情有價,動情無暇的狀態,不崩潰就怪胎了。
身為人子,不能在雙親膝下承歡,明知母親病體危重,卻不得盡孝;圍在身邊的少年少女,無一人肯與他真心相待,師兄弟妹對他的態度,明中暗裡都謹奉張弛有度的拿捏;性格養成的過程中,幾位師長都本著供養神明的態度只敢指點,不敢指責,明知不足,卻得不到助力上升的知覺,對於天生完美主義的太子殿下來說,確實是無法忍耐。
漸漸通曉人事的歐陽維,每度過一日,心就雜亂一分,對悲催真實的認知,不滿與無能為力,深深折磨他本就不是很扛造的精神。
分心之下,劍術練習就出了差錯,在與嶽淡然搭伴學習的第三年,太子殿下十七歲之時,他學業中的差錯已撕裂到無法向高階晉級的程度。
吳梅景為歐陽維的狀態苦惱許久,哀愁著無有解方之時,只能低聲下氣來求無所不知的周良臣指點迷津。
周良臣本著“能撈就撈”的宗旨,對好友進行了幾輪無理盤剝,敲竹槓賴到吳梅景留存多年的花雕陳釀後才道破玄機。
“太子殿下心不淨。”
吳梅景死盯著喝的面如桃花的周良臣,哀悼美酒的同時心生傷感,本期盼所謂的明司第一軍師能說出有深度有內涵的大智慧,最後竟等來這麼句沒營養。
“廢話,我也知他心不淨。他是太子殿下,打不得,罵不得,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
周良臣搶過吳梅景就要貼嘴的酒杯,一飲而盡,恢復道貌岸然的姿態,話甩的滄桑城府;“說來倒去,心思雜陳,不過是因為精神受虐,身體安逸。你若能讓他身受磨礪,精神的苦痛便會稍緩。”
吳梅景眼睛瞪得比豆還圓,“你要我虐待太子殿下?”
周良臣見吳梅景一副慫樣,一邊嘲笑一邊笑,“大概就是如此。為奴為婢的過的低三下四,豬狗不如,卻並無知覺萬念俱灰,生不如死,究其根本,是因為他們有所從事,有所依託。太子殿下整日唧唧歪歪,大約是他長居安樂欠打磨。”
“臣兒的意思是……讓太子殿下擦桌掃地?”
吳梅景將信將疑,順著周良臣的邏輯提出方案。
周良臣撇嘴笑,“當真如此安排,太子殿下會誤以為你折辱他。你要虐待他,還要他心甘情願被你虐待,你要虐待的有憑有證,有條有序,有始有終。”
吳梅景皺起眉頭,“擦桌掃地不行,挑水劈柴如何?”
周良臣對好友的不開竅深感無語,“這些雜事交到你平民徒兒身上還行得通,對高高在上的龍裔,梅景得找些偏方配藥。聽聞初果忍者都跑去瀑布淋水,不如你讓太子殿下試試這個?”
吳梅景聽罷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猛搖頭唸叨“不通不通”,思來想去牽扯到他的“平民徒兒”,竟品出歪主意的可行性,一刻都不耽誤就顛顛跑了出去。
周良臣藏起剩下的半罈好酒,嘴咧的比月牙還彎。
歐陽維與嶽淡然被帶到後山那條飛湍瀑布之時,還不知吳梅景意欲何為。待暗堂第一高手說出幕後黑手,明司第一軍師指點的,也不知靈不靈驗的提議後,那對少男少女竟連半點懷疑都無,立馬遵照執行。
兩人站在瀑布下淋了半個時辰的水,智商高一點的太子殿下才咂摸出不對;嶽淡然雖到達極限,卻沒那個覺悟要違逆師父。
十幾年後嶽淡然之所以會用潑水的方式對付鍥而不捨的郭子喬,興許就是對兒時不良回憶的影射反應。
一個時辰後,歐陽維接近崩潰,眼看身旁的嶽淡然還咬著牙紋絲不動,少年的自尊心使然,明明難受到了極點,卻還硬撐著不肯認輸。
殊不知,嶽淡然不是不想叫停,卻是不敢叫停。
這場惡性競爭結束在悲催的二小姐不甚良好的身體狀態充分暴露弱點後,一個華麗的眩暈,扎猛子倒在水裡。
吳梅景跳到水中營救昏迷不醒的嶽淡然時,心中升起並非愧疚的異樣情緒。
這個不明所以的孩子就算再糟粕再禁催,畢竟也是女兒身,心理生理雙重侷限,卻憑藉毅力同身為男子,又比她大幾歲的歐陽維拼了個不相上下,不得不讓這個任人都不放在眼裡的凌寒高手也心生一絲敬佩。
嶽淡然被撈岸時已從裡到外涼到通透,虧得吳梅景揮袖送股真氣,才把她好死賴活弄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