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崇問著,把我拉起來抱在他身前。
我靠著他頸間,深吸一口氣,老老實實招供:“是我自己沒注意,胃穿孔,要根治,所以就做了胃切除手術。”
“切片檢查呢?”周啟崇抖著聲音問我,我抬起頭見他臉色慘白,心裡有點愧疚,認真地答道:“沒有癌變。以後注意點就好了,不吃太飽,別餓過頭,不吃辣的什麼的。”
周啟崇長舒一口氣,把頭埋到我肩膀上,手都在發抖。我於是拉拉他的手,伸出自己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周啟崇沒抬頭,但還是默默將他的手扣緊了些。
半晌,他親親我的頸側:“了了長大了。”
這是我這兩天第二次聽他說這句話,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於是抽出手來摸摸他的頭:“我喜歡你,又不是因為你能幫我做什麼。”
周啟崇靜了靜,輕輕笑起來,貼在我耳邊說:“我能做什麼?嗯?”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
他壞笑著把我按倒在床上:“我能幫你洗床單。”
【拉燈】
周啟崇折騰到凌晨三點,完事了還要唧唧歪歪說話並動手動腳,頗有再來一次的企圖,我簡直忍無可忍,把他趕去沙發上,這才安安靜靜睡到第二天下午。
我起來的時候周啟崇不在,估計是去守著周夫人了。我腰痠背痛,慢吞吞挪到廚房,抓了幾把米把粥煮起來,轉輾衛生間洗漱。
新的一天從下午開始,我開車去了趟公司,在張全的眼皮子底下檢查了一下防火牆,補了幾個漏洞,回家拎著飯盒去醫院。
我有時候當真慶幸周夫人只喝粥,不與我同周啟崇吃飯菜,否則她定然會擔憂她兒子以後味覺失靈。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裡空空蕩蕩,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病人剛剛被送去搶救。”
我放了東西,在手術室門口看見周啟崇,他看起來很沉默,靠著牆站著,見到我來只是動了動黑沉沉的眸子。
我走過去摸摸他的頭。
周啟崇用手指輕輕勾住我的手腕搖了搖。
我輕聲說:“會好的。”
周啟崇“嗯”了一聲,疲憊地把頭靠到我的頸側:“了了。”
我沒說話,我知道他不是想跟我交談,只是想叫叫我。
周啟崇不是屬於情緒外露的人,就連周夫人剛被查出癌症時,他都沒有表現出多悲痛。但我知道他心裡難受,我知道他看著他母親漸漸虛弱會手足無措——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要時時刻刻堅強得像一根支柱,讓周夫人看到,然後欣慰,然後覺得肺癌並不是那麼可怕。
周夫人在今天下午吸氧時突然呼吸急促,然後斷斷續續停了幾次,被送進去搶救。
周啟崇看起來狀態也不是很好。
我於是自己去隔壁找了兩個醫生問情況。
“實際上能拖那麼久,已經很不錯了!”醫生嘆了口氣:“你看她的肺,右葉早就不可能用了,左葉也變成這樣…癌細胞又開始轉移…”
“養著吧。”醫生最後說。
養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
我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看到手術已經結束,周夫人被推出來,面上罩著呼吸器,周啟崇如釋重負地跟主刀醫生說話。
走廊另一頭,一間手術室門開啟,家屬在痛哭。
一邊生,一邊死。
周夫人曾經用自己的命懇求周啟崇給她一個孫兒,卻又在生命倒計時妥協。
我以前曾經想不通周啟崇跟她母親的關係怎麼還會那麼好,現在則已經可以理解。
她那麼愛周啟崇,甚至用生命給她的兒子求一段幸福——一開始是想幫他選擇一條最好的路,在三年過後終究希望他獲得祝福地走自己的路。
這個老人不像我母親,卻是一個母親。
“了了,”周啟崇在那頭喊我,臉上又恢復了一點神采:“餓了吧?去吃飯。”
“我帶飯了,”我不高興道:“隨便找個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
周啟崇“嘿嘿”笑著過來牽我手:“走啦走啦,不要吃那些了。”
我眯起眼來:“你昨天晚上不是說我做什麼你都吃嗎?”
周啟崇啊哈哈幾聲:“走啦走啦。”
我們吃完飯回到醫院,周啟崇去給他媽按摩,我拿著他的手機上網,他一邊按摩一邊絮絮叨叨:“你就一天到晚看吧,你現在眼睛多少了?嗯?跟你說要戴著平光鏡…那些亂七八糟的論壇也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