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世上根本就沒有春水劍法,有的只是自己覺悟的劍意。簡春水老先生寫這本春水劍譜的時候,將自己所頓悟的劍意全都凝聚其中,希望後世之人能從他的劍意中,頓悟出屬於自己的劍意,所以才不重招式。這一點,我看到春水劍譜上的四個字的時候,就已經領悟了,所以我不必再去翻看劍譜裡面的內容。”
第二部分 洛陽宮殿化為烽(9)
他的目光倏然落下,卻彷彿浩瀚的大海,將郭敖困住:“而看完整本劍譜的你,又領悟了幾成呢?”郭敖更窒,他心底甚至湧起一陣羞憤之意,為什麼他就沒想到這一點?難道他真的不如卓王孫?他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個人,這個搶奪了他一切的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光榮,他的夢想,甚至還有,他的愛情。郭敖突然大聲道:“我要殺了你!”他一步踏出,周身的血氣猛地鼓湧而起,他厲聲道:“我要殺了你!”他又是一步踏出,剛明亮的月色被他滔天而起的劍氣倏地湮滅下去,他悽聲道:“我要殺了你!”劍光轟然暴射而出,舞陽劍在一瞬間化成一道流星,向卓王孫橫空而去。這一劍,郭敖賭上了全部的勝機!這一劍不中,他將以身殉之。因為他知道,這一劍如不得手,他的信心將完全跨掉。卓王孫淡淡道:“看清楚了,這才是真正的春水劍意!”他的手倏然動了,郭敖不由得一頓,他不由自主地控住了劍勢,想要看清楚卓王孫究竟是如何出手的。他看清楚了,漫天劍光揮霍,組合成三個巨大的字:“卓王孫!”那是狂壓天下的狂氣,傲出長天的傲氣,那是無法模仿的,也無法企及想望的威嚴,在這個人的手下施展出來,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不可一世!這是否每個男子心中的理想?這三個字的最後一劃,錚然敲在舞陽劍身上。這柄絕世的寶劍在這一瞬間顯得是那麼的灰暗,被這一指敲中,兩股霸悍的真氣撞擊,舞陽劍嗡然折為兩段,卓王孫行雲流水般抄起飛射的劍鋒,刺入了郭敖的胸膛。郭敖居然完全無法招架!他踉蹌後退,臉上已全無血色。卓王孫負手而立,淡淡道:“我要殺你。”劍鋒如芒,直濺郭敖。郭敖失魂落魄般,竟忘了閃躲。楊逸之臉色大變,風月之劍信手而出,叫道:“不可!”兩道劍光交濺在一起,楊逸之長身玉立,站在郭敖身前。他心中湧起一陣感嘆,這一劍,他本要殺郭敖的,卻還是出手救了他。卓王孫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楊盟主還未令我失望。你若能再擋我一劍,我便饒了他又如何?”他左手輕彎劍尖,嗡然聲響中,半截舞陽劍被他折成了個半圈,凌厲的劍意卻倏然濺了出來。楊逸之黯然道:“可惜我只能出一劍!”他回想起柏雍,心頭不禁湧起了一陣悵惘,他知道,從此江湖之上,他是再也不會見到這位少年了。他傳功給自己,是為了心中最後殘留的那份友情,此後江湖中便盡是厭倦,又如何能再停留呢?卓王孫淡淡道:“那就走開,天下能頓悟劍中三昧的人不多,我不想殺你。”楊逸之默然,腳步卻一動不動。卓王孫目光漸形凌厲,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朽願以一命換一命,不知可否?”步劍塵的形容看上去前所未有地蒼老,蹣跚走到卓王孫面前。夜風吹起他的頭髮,竟已有斑斑白色。卓王孫淡淡道:“仲君結塵而去,財神武功已失,華音閣元老,就只有你一人了。”步劍塵死意雖堅,聞言不禁一驚,脫口道:“你你知道財神是誰了?”卓王孫悠然一笑,手中多了一枚信箋,道:“就在此中,我已看過。”他微微用力,那描著海棠的信箋蓬然化為粉塵。卓王孫的目光從步劍塵、崇軒身上一一掃過,淡淡道:“我當日不殺你,便是為了今日將你們三人一齊驅逐,從我而後,華音閣再不設元老之職,權力只歸於閣主一人。”步劍塵慘然道:“丹真的預言並沒有錯,華音閣傳世千年,看來真的到了滅亡的一天了。”卓王孫笑道:“華音閣在我手中自會發揚光大,你但可放心的去了。”步劍塵卻搖了搖頭:“你想必一定很疑惑,為什麼你武功、計謀、氣度盡皆高於郭敖,而我卻一心一意阻止你上位?”卓王孫淡然笑道:“想必是為了於長空的囑託。”步劍塵愴然一笑,道:“你錯了。我阻止你,不過是我看到了你的未來”他頓了頓,又道:“一個門派,能傳承千年,不是因為它每一任的領導者都驚才絕豔,而是因為制度的完備。長老議事,諸權制衡,這樣,就算在某代產生一個平庸的閣主,華音閣仍會平安的運轉下去,直到將來。這才是華音閣能歷經千年風雨,始終傲視武林的原因。”
第二部分 洛陽宮殿化為烽(10)
卓王孫淡淡道:“我一個人就已足夠。”步劍塵搖頭道:“或許你能,但以後呢?大權歸於一人,是天下最危險之事。當某任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