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無奈搖頭,舉起酒杯:“喝酒吧。”
“哥哥,你這要成親吧,我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
葉昭就嚇一跳,瞪著達春道:“什麼意思?”
達春幽幽嘆口氣:“這人啊,成了親,也就沒什麼奔頭了,一天天數日子,膝下有了小兔崽子,就得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他們身上,咱們呢,也就老了,起皺了,不靈光了。”
葉昭笑罵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的多愁善感了?這可不像你了。”說著就拍了拍達春肩頭,笑道:“別整天就惦記這些,你才多大,怎麼就不靈光了?”
誰知道葉昭拍到達春肩膀的時候,達春突然一咧嘴,吸了口氣,胳膊也條件反射般向後縮了縮。
“怎麼回事?”葉昭詫異的道。
“沒事沒事。”達春打著哈哈,拎過酒壺幫葉昭斟酒。
可他剛剛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樣可瞞不過葉昭,葉昭蹙眉道:“老六,你拿我當外人是吧?那好,我這就走。”
說著葉昭就站起身,達春忙攔住他,賠笑道:“哥哥,這話你是抽我嘴巴,坐,你坐。”
葉昭旋即坐下,正色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達春乾笑兩聲,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前幾天和桂老三那幫人鬧翻了,架不住他們人多,吃了虧,這事兒不用哥哥您管,這場子我六子要自己找回來。”
桂老三?葉昭眉頭就蹙了起來,桂榮也算黃帶子中響噹噹的人物了,是雍正朝十三爺怡親王胤祥一枝,是本朝怡親王載垣的侄子,而桂榮在孩童時就因父親離世而早早降爵襲了固山貝子。
“桂貝子威風越來越大了。”葉昭抿了口酒,就有些氣悶,任誰都知道達春和自己簡直是穿一條褲子的交情,打了達春就等於打你鄭王府阿哥的臉。當然,葉昭也知道,大家同樣混吃等死,誰也不會認為你這個鄭王府阿哥就比誰高一頭了,何況宗室子弟之間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的多有人在,桂榮可不見得是故意找自己的茬。
“哥哥,有個人,不知道您想不想見?”達春捱了打,自然臉上無光,趕緊岔開話題。“這人吧,和我一起當差,人機靈,嘮起來,原來是哥哥的親戚。”
葉昭就一怔:“親戚?什麼親戚?”
達春笑道:“是嫂夫人的遠親,他叔叔和嫂夫人的先翁是堂兄弟。”
嫂夫人?葉昭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敢情達春是指那個即將嫁給自己的十一歲的小丫頭,頗有些無奈。搖了搖頭,說道:“就不見了吧。”
在這個世界,借攀親戚打秋風的人太多了,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的好。
第二十六章 窮親戚
花廳佈局雅緻,格調不俗。
品嚐著青瓷杯裡的極品雀舌,葉昭不由得讚了一聲:“好茶。”
坐在桌案另一側的是一位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中年人,他就是肅順,晚清史書上少不得要提及的人物。
對於這位叔叔,葉昭並不瞭解,而破天荒第一遭和他單獨坐在花廳內,葉昭心裡第一次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和歷史的碰撞開始了。
是啊,以前瞭解的史書上,肅順實在是符號化的人物,而現在就坐在自己身邊,微笑著和自己談天說地,不由得不令葉昭感慨萬千。
“韓進春,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兒。”葉昭介紹韓進春時,肅順笑呵呵插了一嘴。
葉昭也是沒辦法,東北開禁在即,自己卻擱於大婚,何況就算大婚之後,怕也去不得關外,只有推舉老夫子、韓進春等去關外組練民團,現在老夫子尚在上海,唯有請面前這位叔叔抬舉韓進春了。
“道光爺三十年的武進士,戰陣嫻熟,足可獨當一面。”葉昭只能替韓進春吹噓,現在的韓進春,也只能稱得上一個勇字,但在關外即將同羅剎人連番的小衝突中,勇之一字卻大有用處。
肅順微笑撫須,他雖是宗室,卻從來瞧不起自己等滿人,常說“咱們旗人混蛋多,懂得什麼?”“滿人糊塗不通,不能為國家出力,惟知要錢耳!”,他是滿洲宗室中為數不多的真正看重漢大臣的權貴,對於保舉漢人也往往樂此不彼。而他自己也按照漢人習慣自己取了雨亭為字。
肅順又笑呵呵的問:“依你之言,羅剎人和英格蘭法蘭西二國在西方鏖戰,還要再打上一兩年?”
葉昭點點頭:“英法兩國軍器犀利,火槍炮艦在當今世界可稱第一,羅剎人戰敗是遲早的事兒,到時怕是必然將目光投向我關外茫茫無主之地啊!在東方,它急需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