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知道這位先生是省城來的大人物,定不會矇騙她,只是這窮人家,又打什麼官司了?那上了公堂的事兒,還有的準了?
葉昭彷彿知道她心思,道:“你也不必疑惑,這民事糾紛大多不用上公堂,鄉長可依法調解,可上公堂,也沒什麼麻煩的,不用去縣老爺那裡告狀,去按察分司即可,將來你們這鄉里,同樣會設按察分司法庭,打官司不麻煩,也不丟人,要敢於打官司維護自己的權利。”
劉氏連連點頭,心下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葉昭知道,這觀念轉變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說起來,就算在後世,人們轉變打官司的觀念也不過從改革開放開始。
紅娘這時笑孜孜道:“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和劉家嫂子合計她這兩塊銀元投資幹些什麼呢,你鬼主意多,幫著想想。”
葉昭無奈,什麼叫鬼主意啊?
蓉兒也有些不願意了,可這一路和紅娘相處甚歡,在火車上還美美在紅娘懷裡眯了一小覺,令她想起了幼時額娘溫暖的懷抱,和紅娘就越發覺得親近,是以眨了眨大眼睛,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兩塊銀洋,若是在廣州福州等大城,葉昭就會勸其分期付款買一臺縫紉機,幫人縫縫補補效率極高,進而可以裁剪成衣來賣,不失為一個好的手工行當。
這鄉下地方嘛,可也實在沒什麼好路數,想了想笑道:“買鐵路債券吧,利息不錯,也算支援國家建設,你們將樂縣縣城就有的買。”
劉氏茫然的點頭,實則葉昭也知道對牛彈琴,對於村民來說,又怎肯將白花花的銀子換幾張不知道寫些什麼的廢紙來珍藏?就算張善人這等算是見過世面的鄉紳,那也寧可將金銀埋在自己家後院,也不會拿出來換什麼債券。
這卻是要好好宣傳了,美利堅之高速發展,不得不提到其完善或者說取巧的金融制度、債券借貸制度等等,吸引了天文數字的外國資本,現今中國,在引進外國資本上要再邁進一步,而內部融資就更要加把勁兒,要知道現今中國的家底,比之美利堅何止豐厚了百倍?能真正利用起來的話,未必就比美利堅發展慢了。
葉昭喝了口茶,就對十三夾了夾手指頭,笑道:“來根菸,我出去吸。”
紅娘和蓉兒都道:“不用,外面風寒,開窗子就好了。”蓉兒示意,小婢忙開了窗。
劉氏見到十三手裡那盒金燦燦包裝精美的捲菸,不禁有些眼饞,小心翼翼問葉昭:“先生,能給我一顆麼?”
葉昭笑道:“你也吸菸啊?”做了個手勢,十三將煙送過去,劉氏歡天喜地接過,說:“是,我抽菸絲,沒抽過這種洋菸,聽說吸起來香的很,神仙似的。”
十三幫葉昭和劉氏點了煙,劉氏貪婪吸了一口,一臉陶醉。
抽著煙,怎麼也有點菸民嘮嗑的意思,劉氏的話匣子也就開啟了,葉昭問話,自是知無不言,說到這兩年莫名其妙的生活就好轉,去縣城做工的人多了,地裡種的東西也好賣了,早前不明白,這幾個月有時去聽鄉文書讀報,才知道是因為廣東交通便利,什麼機器業發展的快,也帶動了周邊物資流通,而聽文書說,這通了鐵路後,生活水平更是一年一換樣,以後家家都能吃上大米白麵。
劉氏還感嘆道:“聽文書說,這都是攝政王九千歲英明,打跑了洋鬼子,又打發匪,打北京的偽王,要幫咱窮人打出一個花花世界。”
葉昭揉了揉鼻子,心說自己怎麼就成九千歲了。
劉氏又好奇的問道:“先生,您是大地方來的人,聽說九千歲也是皇子皇孫,這麼能幹,為什麼不當皇上呢?”
葉昭乾咳一聲,道:“這可不能亂議論,天命之事,誰說的準?”
紅娘笑著品茶,蓉兒大眼睛眨呀眨的,心說這話不能傳到姐姐耳裡。
“黃鄉長這人怎麼樣?”葉昭吸了口煙,問。
劉氏不假思索的道:“人挺隨和,也熱心,沒有官架子。”看來這黃阿珍差事確實辦的不錯。
劉氏又咧嘴笑,道:“可就一點,不喜歡按規矩辦事,就說上個月,張小三的媳婦偷漢子,本來要浸豬籠的,可他愣給攔下來,還跟張老爺吵了起來,非說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又請了縣上的巡捕來,盤問了好些人,沒捉姦在床,就給放了,這就不合道理了,您說是不是?”
葉昭笑了笑沒吱聲,宗族家法、新派官員,這些衝突一時間很難說誰對誰錯,作為男人,對於某些鄉村偷漢子浸豬籠的傳統葉昭反而並不太敵視,但自也要逐步廢除,但廢除的只是殘酷刑罰,卻不能連帶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