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秋聲音淡淡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色,“一年前偶然在朔陽斗香會上重逢,他原本就有開作坊的打算,聽說民女喜歡調香就讓做了大師傅”聲音頓了頓,“說是大師傅不如說是二東家,黑公子不喜人前露面,柏葉坊自開業就是民女一手張羅的”嘆息一聲,“可惜,民女那時為生活所迫,已和黎家簽了五年的死契”聽孫勇說阮鈺去了柏葉坊,穆婉秋也知這些事情瞞不過他,早想好了應答之策,一番話說下來倒也從容冷靜。她這麼有問必答,也是為黑木身份曝光後一旦官方繼續深究做鋪墊。
說是私訪,畢竟阮鈺也是一方大員,代表著官府。
對這些穆婉秋一點不敢大意,一番話虛虛實實,阮鈺盯著她的眼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破綻,就點點頭,又問,“黑木是什麼人?”
“民女也不知道”穆婉秋搖搖頭,“小時候同在一個大學堂裡讀書,只知道他很貴氣,家境很好,後來在朔陽遇到了,民女身份卑微,面對光華耀眼的他也不敢多問”
這話說的含糊,可仔細想想穆婉秋說的也不無道理,許多顯赫人家的少爺、公子去學堂讀書都是要隱了身份的,就像他和英王師出同門,可是,一起學藝三年他也不知英王的身份,不是後來英王提攜他入朝為官,怕是他這一生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同門師兄竟是當朝的六皇子。
嘴唇動了動,阮鈺還想再追問些細節,對上穆婉秋闌珊清冷的眼又強忍住了,能得她這麼心平氣和地說話已是不易,他可不敢像公堂上審犯人那樣把她惹毛了,雖然他很想知道黑木的一切。
沉默良久,阮鈺又抬起頭,“阿秋真是廣靈縣人嗎?”
第二百五十二章 病母?
這次去朔陽,阮鈺親自去了趟廣靈縣,穆婉秋戶籍上記錄的那些里長保人等證人全都不知所蹤,連她的那個所謂的病母也被人接走了,顯然是做了手腳,意在遮掩她的身份。
隱隱地,他覺得穆婉秋廣靈縣人的身份有些不實,可惜,卻查無實據。
“這”略一遲疑,穆婉秋坦然說道,“是父親去世後,我和母親為族人所不容流落到了廣靈縣”這個她必須說清楚。否則,等黑木的戶籍買回來,就會和她剛說的從小一起長大相矛盾。
曾經被黎君縷縷逼問的啞口無言,穆婉秋說謊水平也被鍛鍊了出來,至少她現在知道,即便面對不同的人,那謊話也儘量要說的一致,要編圓了再說。
“噢”阮鈺點點頭,他覺得這話倒是可信,不敢透露自己是大族千金,怕給祖宗丟人,她們母女流落到廣靈縣後花銀子另買個戶籍也有可能。
這樣一想,阮鈺對穆婉秋的身份倒釋然了,只是,他又皺皺眉,“阿秋把母親接去了哪裡,為何不接來白府?”這是他一直想不透的地方,他這次去廣靈縣原是想把她母親接到都尉府做人質的。
她把病母接走了?
穆婉秋一怔,她心撲撲跳了兩下,她根本就沒有一個病母,這都是她捏造的謊言。
可是,阮鈺為什麼這麼說?
對上阮鈺明察秋毫的眼,她忽然醒悟過來:
他去廣靈縣查了她!
而且,在他之前,有人已經去廣靈縣動了手腳。
一定是黎君,想起聽秦健說過,當初她廣靈縣戶籍也是黎君讓人辦的,她對此深信不疑。反應過來,穆婉秋後背瞬間出了一層細汗。
她真是大意,竟忘了她還在廣靈縣留下了這麼一條大尾巴!
此生默默無聞也就罷了現在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這些都是她致命的短處,一個不慎,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就會暴露無遺。幸虧黎君心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兒,幾日來對黎君的氣惱怨尤不覺消了幾分,心頭莫名地生出一絲溫暖:
他總是在不經意間,默默地關心著她。
“阿秋把母親接去了哪裡?”見她不回答,阮鈺又問。
“是被黑公子接走了,,,,”石光電閃中,穆婉秋沉靜地說道。
“黑木?”阮鈺皺皺眉“為何不接來這兒讓你們母女團聚
“他說我母親年邁多病,回故里更好”
一句話,我母親被黑木接回老家了。
餘光瞧見阮鈺眼中閃過一絲質疑,又嘆息一聲,“從小相依為命,我也很想能和母親在一起,,,”搖搖頭,“他是怕我四年後不回柏葉坊吧。”幽幽的語氣帶著一股濃濃的無奈。
阮鈺瞬間有了一個明悟,黑木接穆婉秋的母親回老家贍養不是為了讓她落葉歸根是做了人質。
嫁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