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楊花花,後來的虢國夫人便是,她先嫁入裴家,現夫死寡居,其人風流不羈,與楊釗素有勾搭。
楊花花的家為尋常農家獨院,為一低矮圍牆所環,四周種滿濃密的青竹,靠竹林一側的圍牆早已被人爬壞,露出個缺口,使院門徒然而立,楊釗二人下了官道,牽馬沿田埂行了不到一里,便到楊花花的家,卻遠遠看見一年輕女子關門要走。
“妹子,慢行一步!”
楊釗一眼認出那便是堂妹,惟恐今晚美事落空,便急切地大喊起來,隨手將韁繩拋給李清,沿著狹窄的小道兩步衝上斜坡,攔住楊花花的去路。
“花妹子,是我!”
楊花花心事忡忡,並未聽見先前楊國忠的喊聲,抬頭突見一男子攔住去路,先是一驚,隨即聽到他叫自己名字,立刻想了起來,藉著朦朧月色,果然是自己幾年未見的堂兄楊釗。
“楊大哥幾時回來的?”
語氣平淡,眉眼間竟帶有些冷意,這也難怪,他老婆靠人救濟,娘幾個連飯都吃不飽,還不時來她家打秋風,可以推想楊釗在外面混得多麼潦倒。
“花妹子休要小瞧我,我現在剛剛升為成都縣尉,不信你可看我官牌。”說完,楊釗摸出腰牌遞了過去。
同是縣尉,楊釗可比張仇牛氣得多,就好比現在的省會公安局長和小縣公安局長相比。
楊花花撫弄楊釗的腰牌,眉毛挑出喜色,眼睛漸漸放出光來,她急拉過楊釗喜滋滋笑道:“果然出息了,你出去這麼幾年,我還當你忘了我,快!快!快進來。”
她忙回頭開了門,便把楊釗往屋裡拉,卻突然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李清,見他年紀和自己相仿,但身上袍襟隨風輕拂,顯然不是用麻布織的粗笨貨,竟似乎比楊釗還穿得好些。
“那是你朋友麼?”
楊釗回頭看了看李清笑道:“他是我兄弟,可是有錢的闊佬。”
又向李清招招手道:“兄弟過來說話。”
李清牽馬走上前來,眼睛卻上下打量這個年輕的女子,她年紀約二十五、六歲,衣服雖半舊,但身段豐滿、骨骼風騷,生得眉毛修長、杏眼含煙,在月光下臉龐竟如白瓷一般光潔,楊釗說她是楊玉環的三姐,那她就應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虢國夫人了,自己曾瞻仰過一幅〈虢國夫人遊春圖〉,上面的虢國夫人畫得躬腰駝背,臉上肥胖平板,哪及眼前此女萬一,自己還笑那李隆基眼拙,現在看來也定是那畫工索賄不成,故意所為。不過歷史上此女得寵後生活糜爛放蕩、敗壞朝綱,不是一隻好鳥,印象先入為主,李清的心中竟對她生出一絲鄙夷。
鄙夷歸鄙夷,但面子上還須過得去,李清呵呵一笑,上前向楊花花拱手施禮道:“小弟李清,見過三姐!”
聽說李清是闊佬,楊花花早喜笑顏開,她這兩年日子過得著實艱難,先是丈夫早死,接著是可倚靠的妹妹突然被貶出家,原本殷實的孃家也漸漸敗落,全靠典當借債度日,彷彿老天爺對楊家不滿,竟將所有的不幸都拋給了他們,可今天卻似喜事來臨,三哥楊釗做了官,還帶回一個有錢的年輕人。
“奴家當不起叔叔的禮,快快請進。”
楊花花偷偷瞥了一眼李清,見他長得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正是她喜歡的那種男人,雖他背對月光,看不清面容,想來也不會太差,她心中喜動,急手忙腳亂地將二人讓進屋來,卻半天也摸不到油燈,只得尷尬笑笑道:“好久沒點燈了,你們誰帶了火石?”
話音剛落,一團火已經在李清手上點燃,藉著火光,李清迅速將屋內掃視一遍,他所站的房間是堂屋,正中牆上有一個佛龕,光線昏暗,看不清供的是哪路神仙,佛龕下是一張大竹桌,椅子也是用竹子編成,緊緊靠著自己,做工粗糙,竹背的竹條已經彈開,尖尖的戳人生疼。在佛龕左側是一個空門,掛著一張破爛的麻布當簾子,裡面想必是楊花花的臥室,堂屋的兩側各有一廂房,門上空蕩蕩的,卻連一張破麻布也沒有。
正當李清打量這個房間的時候,楊花花已經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找到了油燈,她又拾起油壺晃了晃,裡面似乎還有點油,淺淺倒上一層,湊上李清手中的火,燈嘴上出現了一顆黃豆大的火苗。
“徽兒在哪裡去了?怎麼不來見我?”
楊釗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楊花花的兒子,詫異地問道。
“我把他送到娘那裡去了,剛才就是要去接他,可巧你們就來了。”
楊花花拎過白瓷壺,先給二人一人倒了碗白開水,方才笑笑道:“明天去接他也一樣,你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