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只見一輛馬車停到了黃花樹下的一道大門口,一男一女兩個人從馬車上下來,然後便從車上拽出一個娘們來。那娘們不是被押著走的,幾乎被架起來抬著往門口走,小娘們似乎很不情願,正在掙扎。她開口道:“李管事,您饒了我吧,我不去那種地方,求您了……”口音裡帶著江南一帶的吳儂軟語味兒,聲音聽起來特別可憐。
她一開口,立刻吸引了過路的人駐足觀看,世人是最喜歡看稀奇的……這事兒顯然很稀奇,因為那道門是個窯子的門,然後那女子長得非常漂亮,且不是本地人口音,所有的一切都有點與常不同。
“孃的!光天化日之下,逼良為娼?”楊業身後的一個隨從罵罵咧咧了一句。
楊業卻沒有吭聲,正如他一向的作風,並不想隨隨便便招惹事兒。但他確實也起了好奇心,當下便策馬趕了幾步,也駐足在街邊圍觀。
小娘子哀求道:“李管事,您發發善心罷!您把我賣到苦寒人家都成,我真的不想為娼,求求您,大發善心!”
楊業觀之,這小娘當真長得漂亮,可不像河東這地方的普通女子,河東的民女也有漂亮的,但吃小米、風沙也重,面板不可能那麼水靈。那小娘美麗的臉上有一股子媚氣,細皮嫩肉,身材苗條,一股江南煙雲般的溫柔姿態。
楊業熱血方剛的年紀,當然也喜歡漂亮女子,不過他卻是個持重之人,並非好色成性,所以一時間還是沒有貿然。
倒是周圍圍觀的路人沉不住氣了,眼看這麼漂亮的娘們要被逼迫為娼,總是有人忍不住。有人在人群裡嚷嚷道:“啥意思,有沒有王法了,逼良為娼還敢如此明目張膽?”
這也是楊業心裡的疑問,所以他才覺得這事蹊蹺。
那個架著小娘的男子總算不敢觸犯眾怒,將小娘一放,那小娘一個踉蹌摔倒,忙扶住了另一邊的婦人。男子轉身向人群抱拳道:“有人欠了咱們的錢,真金白銀給他、白紙黑字為憑,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
這麼明顯的道理,沒有任何人反駁。
男子又道:“但是他還不起錢,拿家裡的東西來抵債;這娘們便是他買的小妾,算不算他的財物?現在她被用來抵債了,咱們將她賣掉彌補損失,是否觸犯王法了?”
眾人啞口無言,但是惱怒未消。畢竟道理是一回事,事兒做得這麼難看又是另一回事,有點太絕了。楊業也有此感覺,所以仍然覺得不太尋常。
於是那男子架著小娘繼續往前面走。就在這時,一個錦袍漢子大步走了上去,擋在了他們的去路上,錦袍漢子把手裡的紙扇一甩,瀟灑地拂袖昂首站在那裡,抬頭看天十分高傲。
“您這是啥意思?”架著小娘的男子皺眉道。
錦袍漢子道:“妓院收幾個錢?”
叫李管事的男子道:“二十貫。”
錦袍漢子道:“我買了。”
眾百姓雖然看那錦袍漢子的姿態也不順眼,但畢竟小娘子賣給他總比在窯子接客好,所以都沒吭聲。
錦袍漢子伸手進錢袋裡摸金子,不料李管事卻道:“這位仁兄,要買可以,二百貫!”
錦袍漢子大怒,瞠目道:“你又是啥意思?聽你口音不是晉陽人,我勸你做事還是留點餘地。”
李管事道:“晉陽官府的人,咱們也沒一起喝過酒。咱們當然不是存心欺負人,只不過這娘們抵押給咱們時,就是抵的二百貫!”
錦袍漢子道:“既然抵的二百貫,你二十貫就賣?”
李管事冷冷道:“因為她值不起二百貫。”說罷粗暴地把小娘的裙子一撩,只見腳很奇怪,是一雙木頭。眾人伸長脖子去看,議論紛紛道:“腳是假的。”“這婦人沒腳,是個殘疾。”
錦袍漢子也是一愣。
“所以如果是二十貫,一定要賣窯子裡。”李管事道,“這位仁兄若是能出二百貫抵債,兄弟一定歡喜奉上!”
錦袍漢子沉吟片刻,灰溜溜地悄悄想走。不料那小娘子頓時就跪伏在地,爬著過去抱住錦袍漢子的腳踝,梨花帶雨、淚流滿面:“公子!公子!您買下我罷……大恩大德,奴家做牛做馬也報答您!”
錦袍漢子搖頭小聲道:“二百貫,實在……不是一筆小數。”
小娘子道:“公子也是富貴人家的人,肯定不缺二百貫,您就當是做件善事……”
楊業把戲看到這裡,覺得事情大概已經合情合理了,也便不再好奇……那叫李管事的人因為收不回債,覺得虧了所以有怨氣,非得把人家小妾賣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