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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言越想越歪,腦海裡紛亂如麻,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輾轉一晚,第二天起來後,整個人飄得厲害。
紀言坐在沙發上,思緒遊離,懶懶地不想動彈。
那邊,連軼早已起床。他洗過澡,換了身乾淨衣服,還準備好了早餐。
連軼見紀言坐在沙發上,笑道:“起來了?去洗漱一下,然後吃早飯。”
紀言有氣無力地問:“連軼,你是不是妖怪變的?”
“什麼?”連軼挑眉。
紀言意識到這個問題很無厘頭,拿手抓了抓頭髮,低聲道:“嘖,我都想什麼呢……”他正說著,突然神情一變,抬頭直視連軼,“對了,你想起來沒?”
“想起什麼?”
“難道你還沒想起來?”紀言叫道,“你至少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我是誰?”連軼反問紀言。
“天啊!”紀言抓狂。這這——這可怎麼辦啊!
☆、人潮寂影
紀言不得不再次帶連軼去醫院。
結果,老教授的診斷結果與昨晚急診科醫生的診斷結果一樣:“從片子上看,沒有問題。”
紀言道:“可是大夫,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老教授慢悠悠地道:“哦,引發失憶的原因很多,腦部受創或心理因素都有可能。回去後,讓他多接觸熟悉的事物,多跟家裡人說話,觀察幾天,如果還沒恢復,再去精神科做更細緻的檢查。”
紀言瞥一眼頭戴棒球帽,安靜坐在不遠處的連軼,神色複雜地點點頭。
天色漸晚,暗沉沉的雲層翻湧,枝葉凋零的樹木被狂風吹得左搖右晃。
紀言雙手收在外套口袋裡,一邊埋頭走路,一邊將地上的碎石往前方踢。
老教授說讓連軼多接觸熟悉的事物。可是,連軼熟悉什麼?他除了知道“連軼”這兩個字,知道連軼有不錯的家境,其它方面,他幾乎一無所知。他不清楚連軼的工作,不瞭解連軼的私人生活……老教授還說,讓連軼多和家裡人說話。想到這,紀言心中泛起一絲苦澀。連軼的“家裡人”,不久之前,還泣不成聲地乞求他,乞求他離遠一點,不要破壞她和小書現在的生活。
紀言越想越鬱悶。這時,一陣狂風捲起路面塵土狠狠拍打在他臉上,他不得不壓低頭,縮起雙肩抵禦突然襲來的風沙。
連軼摘下帽子,戴在紀言頭上。
紀言一怔,摘下來還給連軼:“拿去,我不用。”
連軼沒有接。
紀言語氣變得不耐煩:“你就老老實實戴上吧,本來腦子就被砸得不清楚,再被吹著,更不清楚怎麼辦?”
連軼看了看他,淡淡地道:“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我知道!反正你現在失憶,什麼事都能推得一乾二淨。”
他自顧自地走了一段路,沒有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一扭頭,見連軼仍然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走啊,”紀言催促,“馬上要變天了。”
連軼眼眸裡的光像暗色的水緩緩流動。他看著紀言,眉頭因若有所思而微微蹙起,“你是不是……”他頓了頓,“很討厭我?”
紀言一扯嘴角,冷笑道:“這很明顯吧。”
“為什麼討厭?”
“為什麼不討厭?”
“討厭總有原因。”
“沒有原因!”紀言不耐煩地吼道。討厭……為什麼討厭?還不是因為連軼做出那麼操蛋的事!媽的,還好意思問!
連軼絲毫不理會紀言蓬蓬燃燒的怒意,繼續問道:“那我怎麼做,你才
會不討厭我?”
“不可能!”紀言說道,怕連軼聽不明白似的,又重重強調一遍,“你做什麼都不可能!”
連軼神色暗了暗,垂下漆黑雙眸,低聲說了句什麼。
紀言沒能夠聽清楚。
因為連軼說話時,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嘩啦嘩啦的雨聲迅速淹沒了整個S城。
兩人被劈頭蓋臉地淋了一通,急匆匆跑進商場躲雨。
商場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擁擠過。避雨的人群擠滿一樓大廳,外面帶進來的雨水把原本乾淨的地面弄得又溼又髒,空氣裡瀰漫令人難以忍受的黏膩寒意。
懸掛於商場上方的大螢幕緊急插播了關於暴雨的新聞。新聞播報員提醒廣大市民,受冷溼氣流影響,這場暴雨將持續一段時間並伴隨大幅度降溫,希望大家注意出行安全,關好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