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子弟。除了已經打烊的“靜遠書齋”,百味齋、香軒閣和萬花樓是最最熱鬧的。
喝了百味齋的夜宵聽了香軒閣的夜場戲之後,胤禩的神經依然處在興奮的階段。或許是因為那個年輕戲子的關係,跟著也覺得自己處處透露出新鮮。
老十油膩的嘴角還沒擦乾淨,摟著身邊丰韻的女人,眼神飄忽,似乎還陶醉在方才香軒閣謝小云漫漫無邊的白色水袖裡,嘖嘖,要不是八哥先佔了,他非得嚐嚐她不可。冷不防被後邊靠在躺椅上的胤禟踢了踢腳,“快擦擦口水,都要連成線了。”
惹得身邊幾個妖豔的女人同時掩嘴偷笑,胤誐不以為意,掐住她們的柔軟身體就調笑起來,“笑?敢笑爺?膽子不小……”
胤禩皺著眉,急忙止住了他的胡天胡地,這樣鬧下去,正事可是沒法談了。他們深夜來萬花樓的目的顯然不是尋歡。
揮退了幾個青樓女子,八阿哥臉色一正,捏起水晶果盤裡的一顆透亮的葡萄,丟進嘴裡,咂嘴發現竟是無核,也沒有江南一帶的酸澀,舔著嘴角漫不經心道:“呵,這萬花樓的老鴇倒是捨得花錢,連這種西域馬奶葡萄也願意千里運來。”
“唉,葡萄雖少見,可早抵扣在我們一晚五千兩的銀子裡了。他孃的,這老鴇倒是個做生意的好手。”胤禟又咒罵一聲,也揀了兩粒嚼了,點頭稱是。
胤誐原本慾火中燒,心裡早惦記方才那些女人,不禁著急打斷他們:“八哥老九,你們今兒可不是為了說葡萄才來的吧?”
胤禩聽得好笑,唬著臉丟給胤禟一個眼色,後者忽然抓起一大串翠綠的果子直撲撲塞進了老十猶自張開的嘴裡,跟著兩人一起大笑。被捉弄的胤誐倒是不生氣,滿嘴甜汁,大快朵頤之後率先開了口:“八哥,我看我們再這麼下去可不是事兒?”
“什麼意思?”胤禟聞言,臉色漸重。胤禩也是睜著眼看他。
舔舔嘴,老十咕咚又喝乾了一大杯香茶,才說:“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啊!你看,我們前些天搗鼓半天算計年羹堯,讓親信嶽鍾麒補了缺,安插了四川巡撫;又一陣子灌醉了太子,讓他大鬧老四府邸,差點毀了那小妞兒;接著我們又涉足方苞壽宴,鼓騰著方不染為我們所用。這些花花腸子,我看都是小娘們兒的招式,光看,不能用!”
“用?!”胤禩咀嚼著這個字,目光深不可測地注視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站直的身體背對油燈,灑向他們兩人濃厚的黑影。
胤禟雙眼發亮,目光一閃,抓住了胤禩微微顫動的衣袖,“對!老十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八哥……你說……是也不是?”因為激動,聲音也戰慄了,“這些官員可都是沒一丁點兒京城兵力的實權啊……”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屋裡一陣沉默。三個人同時安靜下來,沒有彼此的眼神交匯,只是各自低著頭想自己的心事。
胤禩仍是不開口,表情嚴肅異常。打量了老十一眼,心想這個呆愣子怎麼今天突然開竅了?同時也覺得後背發寒,或許被他說對了,忙忙碌碌至今,竟是連最關鍵的東西都忽視了。
“八哥,隆科多可靠嗎?”胤禟一語中的,胤禩有些心驚肉跳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搖頭,“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
“可北京城九門的防衛卻全在他手裡哇。”胤誐嚷著嗓門直叫,被胤禟急忙捂住,另一隻手擺弄得亂搖,“叫什麼?你要讓這裡所有人都聽見不成?”
老十被唬得住了嘴,小聲下來,“可他畢竟是個至為關鍵的人物啊!”
才說完,就得到八阿哥的肯定,“不錯。他好像只有一個守寡的女兒,不是麼?”胤禩主意已定,倒不似方才那麼慌亂了,氣定神閒地重新坐在椅上,捻起一塊杏仁酥,眼睛瞟了瞟表情不解的二人。
胤禟盯著他的臉,恍然拍著前額,大笑起來:“妙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胤誐疑惑地看著他倆不知打什麼啞謎,纏住老九,非要他公佈答案,卻見他伸手蘸進茶裡,寫了個嶽字。嶽鍾麒?關他什麼事兒?依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他著惱起來,負氣地嘟囔著嘴,“你們都知道,就瞞我一個。天下必定就我一個傻子了。”
老九老八聽著大笑,見他果真氣了,才來拉他的袖子,又是哄又是拍,半晌才算把他逗樂了。胤禩這時笑著對他說,“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愚笨,這事兒既是你自己提起,怎麼反而想不到解決的訣竅?其實,你方才已經說了。嶽鍾麒嘛!”
“他和隆科多女兒有什麼關係?難道要叫他納第六個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