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果斷了。
正如當初那跌進感情裡就再也不回頭的性格一樣,她如今對他只有滿滿的憎惡,連恨都談不上。說是厭倦也罷,說是反感也好。他想要從頭開始,從來不是一道程式,簡簡單單地清零就好。
那塊墓地,那座無字碑,那相連著的,她外公的屍骨是橫在她與他之間一座幽冥橋。
他跨不過去。
後悔嗎?
他捫心自問。如果能早點察覺出自己的感情,會不會還是那麼做?
每天,他都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可是,除了沉默,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就像當初她逼問他時一樣,這永遠會是個無言的答案。他不會提,也不會再翻開來,刺得她心頭鮮血淋漓。
“你走吧。”云溪看著他那雙毫無雜念的眼,突然開口。
pola與cris一震,冷偳一愣,只有嶠子墨和蕭然,毫無異色。
……。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蕭然輕輕地勾了勾唇,可惜,並不成功。那笑容壓根沒有成型,就已經消逝。不再看別人一眼,他靜靜地與她擦肩而過,俊美高雅,傲然天成。
溫室花園裡,因為蕭然的離開,突然陷入一陣冷清。
無人開口說話,也無人有任何動作,就像是突然成了一幅工筆畫,沒有了任何聲音動靜。
云溪看著園中的花蕊,那花,嫩的才剛剛綻出一點,卻已經像是忍受不住寂寞一般,想要含苞待放。那麼美,亦那麼驚心,看著別有一番滋味。
她輕輕撩起一段枝節,對著那柔柔的一點花蕊,輕輕觸了觸。指尖粉嫩,微微帶了點粉色,幾乎與那花蕊的顏色融到了一起,構成一幅春花美人圖。
嶠子墨欣賞地坐回位子上,重新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思地移開視線,看著她指尖半米處的綠葉。
如果,那含苞待放的花蕊是急不可耐,那這綠葉叢生的枝蔓又是什麼?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人,並不是給他呈現了一副閨秀風雅,而是一道深不可測的謎。
蕭然說,她還有其他的底牌。
嶠子墨忽然笑了。
明明與她那三個月朝夕相處的,是他,他到反而不知,她背後藏了其他。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唇色不點而朱,嶠子墨眼簾微垂,隱約間,風華自現。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這世上的道理,大約如是吧。
云溪亦不過沉在情緒裡三五分鐘,pola與cris卻已經覺得是度日如年。兩人已無法再好好地拿著糕點擺出一副時尚精英的模樣,更無力在這幾個人精面前裝模作樣,索性早早地告辭離開。
“無論如何,眼前的事情先解決了。不管你有多大的困難,凡事都要一步一步來。”cris原本沒打算多說什麼。z國的國情和世界上許多國家都不同,以己度人更是要不得的念頭。但,她實在是對冷云溪格外喜愛,不論是不是她的muse,當初,在“不夜天”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她就覺得,她的一生絕不會平淡而黑白暗淡。
“這世上的事情,我經歷了不少。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不過去的人。云溪,凡事把心放寬一點,人,總歸不要太累。累了,就歇一歇。看一看山,看一看水,這世上有無數驚奇的事情帶等著你,千萬不要亂了心。”年過半百的女子,早已青春不再。可她眼底的睿智隱著太多的光華。
云溪知道,這位設計師,是真心為她著想的。
所以,亦回她一個溫暖而平和的笑。
一切,靜在不言中。
別墅的大門慢慢地開啟又關閉。
冷偳閉了閉眼,一個人有些出神。蕭然的話讓他一下子從雲端的飄飄然跌倒谷底。
他原以為,祖父、父親、叔父他們既然都已經出來了,家裡現在又如日中天,與喬老之間的矛盾絕不會再傾向於對方,而剛剛蕭然話裡的意思卻一下子把他敲醒。
太大意了。
他自嘲地看著自己的手心。
什麼時候開始,在b城長大的自己會天真到如此?
還是,自己下意識就覺得,一切有冷云溪就可以了?這無形的重擔壓在她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身上,他到底是哪門子哥哥?就因為她生意做得極好?就因為她保住了整個家族不倒?還是因為,那麼多次的危難和不可思議,讓他已經養成了信任?
不,這已經不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