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輕煙是這麼說的:“好叫你得知,這位乃是東海羅剎教傳法使……”
紫衣女修打斷了她的話:“現在只是分教的上師而已。”
說著,她也不用慕容輕煙介紹,轉而對南松子笑道:“記清楚,我道號赤陰,若你下輩子想來尋仇,莫要忘記了!”
羅剎教!
南松子出身洗玉盟,當然知道,這羅剎教乃是在洗玉盟所鄰東海之上,一個極大的教派。或許比不過洗玉盟千宗百派合流的煊赫聲勢,然而教中術法詭譎妖異,供奉的神主亦傳說有無邊神通,且常透空分身,顯示神蹟法力,便是此界最頂尖的人物,也要敬讓三分。
故而,即使飛魂城本身就是天下有數的宗門,又有洗玉盟為後盾,仍只能與羅剎教半分東海,互不相犯。像這樣的大宗門、大教派,雄踞東海,有那一錢半錢的“一夢歸”,又有什麼奇怪?
想至此處,南松子忽地哈哈大笑,最後一點兒希望的火苗就此熄滅。
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本來的大好局面,為何會弄成這樣?“一夢歸”確實是此界少見的霸道毒香,最是激發心火,毀傷神魂。可若他仍以森羅真煞應對,也不至於全無還手之力。
還不是因為他被大洞真符迷了眼,急著搶符建功,動用了本就不完善的邪道法門,然後又自以為聰明地將到手的寶符吞到了肚子裡。內外相激之下,心魔煞氣失控,引發邪功反噬,而毒香源頭又給他鎖在肚子裡,連洗脫都不可能!
看看對面女人的表情吧,恐怕這種結果,連她們都沒料到!
只是,若要他就此等死,卻也不能!
念頭一定,南松子悶吼出聲,原本已經漲大一圈的身體竟然再度膨脹,眼裡已經沒了眼白瞳孔的分際,盡化為血一樣的紅色。
兩位女修都是看出不對。紫衣女修手中那把剛劃開南松子下腹的短劍瞬時飛出,化為凌厲精芒,直取南松子頭顱。
南松子舉起左臂格擋,“嘶”地一聲響,劍芒割肉斷骨,幾乎將他整條上臂斬下,但也僅是幾乎而已。血霧噴薄而出,短劍也被鎖在傷口處,嗡嗡顫鳴,卻又動彈不得。
完全無視身上的傷殘,南松子瞪大眼睛,湖面上幾個人影一一印在他眼底,又被他牢牢刻在神魂之中。然後他嘿嘿發笑,笑聲中,兩個女修同時飛退。
“嘭”聲悶響,南松子的肉身爆成一團碎末,血霧肉糜碎骨四面飛濺,周邊的紅霧瞬間又給染深一層,這還不算,先前紅霧中飛動的虛淡的影子,便從這片血肉之花內蜂擁出來,挾著濃重的心魔煞氣,朝湖面上的所有人發動了衝擊。
慕容輕煙不發一言,回身便飛向另一側夢微和餘慈所在,紫衣女修則是哼一聲,手指在身前虛劃幾道,那些撲上來的虛淡影子,便一下子失去了目標,環繞在周圍團團打轉,最後乾脆自相撲殺吞食,亂成一團。
不過,這麼一耽擱,便見得漫天紅霧上卷,化為一道黯淡的虹光,朝著南方天際掠去。
“神魂脫竅?”
紫衣女修冷笑起來:“真以為沒了肉身,那‘一夢歸’沾染不上了?”
不提她在這裡嘲弄,那邊慕容輕煙在那些虛無影子殺到之前,護在了夢微和餘慈身邊。沒有了南松子操控,這些陰煞之物雖然兇厲,卻不是太難對付,很快就被撲殺乾淨。
夢微剛剛被“誅神刺”擊中,已是受了極重的傷,外表卻是不顯,見慕容輕煙迴護,輕聲感謝,但也不是特別形之於色的那種。在她心裡,朋友互幫互助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無需大驚小怪。
慕容輕煙衝她點點頭,目光移向另一側,那裡,餘慈仍只是冒出一個腦袋,盯著前面紫衣人影發呆。
這背影他已經盯了很久,沒有發現與記憶中任何一處相似的地方。
可是,她剛剛自稱什麼?
赤陰?
慕容輕煙也沒多想,只以為這年輕人尚未從那邊局面中回神,笑著伸出手去:“這位師弟,可還好麼?”
餘慈還有些恍惚,也伸手讓她扯著跳出水來,同時本能地為自己加了一道神行符,憑著符法輕舉之力,站在水面上。
“好流暢的符法。”
慕容輕煙輕讚一聲,鬆開了手,餘慈這時才察覺到自己手上殘餘的柔膩觸感。他怔了怔,卻聽夢微輕聲道:
“南松子那邊……”
“若他以為舍了肉身,就能逃過‘一夢歸’藥力,那他註定要絕望了。”
慕容輕煙淡淡一句,不再多說,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