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找不到任何能夠借用的元氣,內外靈機斷絕,憋得他幾乎就要窒息了。
這等於是斷去了所有“外力”的渠道。
當此時也,就算那些“盟友”拼了臉面不要,全力驅動三元秘陣,也未必能撼動得了這一片恢宏道境,況且,他們有這個膽子嗎?
便是當年八景宮的杜聖人,觀睹此般勝景,也是心神俱化,發出“道化天真難為喻,萬古雲霄一羽毛”的嘆息。
此時的真界,又有幾人真敢對撼這一門超拔無上之神通?
趙相山也不想硬碰硬,可事到如今,什麼都由不得他,生死關頭,就是臭魚爛蝦都還要蹦三蹦呢,何況是他?
他已經快要墜到水面上,身體控制仍然艱難。唯一可以慶幸的是,深藏玄關的那部分力量,已經化開到四肢百骸,並是充分燃燒,以至於他的肌體都騰起了血色的火焰。
顧不了許多,他鼓盪氣機,仰天厲嘯,意念便在嘯音中凝結,暴烈的力量衝開了周邊的束縛,終於撐開方圓數丈的領域,為他騰出了一點立足之地。
他急需這份空間,施展手段。
然而,將出未出之際,餘慈深蘊在“道境”中的殺意,終於降臨。
嘯音陡然中絕,概因渾茫天地中,忽爾祭起一物。
但見其玉白瑩潔,觀其形制,應是一枚法印,灼灼精芒,繞印而走,如驕陽行於中天,其合於“道境”之勢,倒似天地間本應有之物。
趙相山心中再叫聲苦,剛剛被“道境”壓制,只以為餘慈純要以神通解決一切,哪知這位身在絕對勝勢,卻是如此謹慎,竟然還祭出一件明顯是法寶級數的法印。
趙相山還沒來得及反應,湖上一應法陣禁制,便嗡嗡呼應,氣機互通,鎮鎖之力,剎那間強出何止一倍!
而在不知其深的水底,分明又有一個強絕反應,撼動湖水,波紋亂生,更要命是引發威能,與天上法印相交,轟然鳴嘯,竟是在剎那間,封絕他一切神通變化。
趙相山身外血焰陡然抹消,全身上下再無絲毫法力征兆,整個人更是直接縮了一圈兒,脊背弓起,這一瞬間,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更致命的是,所有靈竅都給扭曲封閉,最擅長的本命變化都使不出來。
這分明就是鎮壓之勢!
上清宗的鎮壓神通……莫不是封神臺?
趙相山心中念頭閃過,卻是急轉昏蒙,此等神通,莫說是內外元氣流轉,就是生靈的根本靈機,也要鎮壓。當年上清宗,便是用這一招數,“封召”了無數神明,分佈於各處虛空世界。
如今,竟要輪到他了?
而他竟然沒有任何辦法!
駐世多劫,趙相山從未想過,竟然還有這等彷徨無計之時。
完了……
頹然之念方起,忽地有一聲吼:
“淵虛天君,你莫要太過分!”
吼聲在恢宏道境之中,很快便如蚊蚋,抹消乾淨,湖上湖下萬萬千千的修士,聽到這聲吼嘯的,甚至不到半成,
但關鍵是,趙相山聽到了。
而且,在吼聲貫耳的剎那,三元秘陣晃動。雖說在“道境”的鎮壓下,這種晃動微乎其微,可其間氣機的動盪,卻是給嚴密無縫的封禁,撕開了一道極微小的縫隙。
趙相山明白對面的意思。
他冷悽悽一笑,身外血焰復起,乍明又暗,其形神便在一明一暗間,無聲炸開,轉眼化為飛灰。
第六十九章 雲霄道境 封神祭臺(中)
懸空法印將墜未墜,印下的趙相山已經自絕,灰飛煙滅。
看到這一幕,不知有多少人心中鬆口氣:真是再完美不過的結局!
當然,肯定有人會不滿的,
虎輦玉輿隱輪之車上,餘慈睜開眼睛,眸光雪亮,刺透虛空。
在他這個位置,其實是偏離了核心地帶,從他的角度去看,恢宏道境,更像是一幅懸掛於青天之上的山水畫。
那是他的傑作。
相距數百里,卻鎮壓大半個洗玉湖,任是誰揮灑出這樣的作品,必然都是心懷大暢,或酌酒飲勝、或長嘯抒懷,然而此刻,餘慈只是冷笑。
總有那麼一些人,天生是屬耗子的,最樂意在他人的湯鍋裡做文章。
手指在車壁上輕敲兩下,稍待片刻,餘慈長長吸氣,天地間驟起狂風,吹卷道境山水,一層層翻上去,直至於歸虛無。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修士捶胸頓足,哀嚎那來得突然,去得無端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