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山墜落的速度太快,轉眼已經臨近湖面,進入到三元秘陣最核心的覆蓋區域,他還想控制自己的身形,拿出一點兒反抗力量——然後他就發現,這個已經研究了萬載時光的秘陣,忽然間就看不懂了。
陣勢在扭曲。
至少,就趙相山所感知到的每一條氣機,都承載了遠超出正常狀態的力量,以至於如琴絃般,嗡嗡鳴響,幾乎要化為實質,他像飛火流星般撞下來,立刻就激起了陣勢的反應。
剎那間,他身上便爆出一團血霧。
趙相山才被“風吟”洗過一遍,內外皆傷,尤其是心神,很難再保持冷靜,此時再遭重創,久未有過的憋悶之感已是填塞心竅,無論如何都難以通達。
憋悶情緒的深層,是找不到出路的顫慄。
餘慈甚至還沒有真正發動,他已經受到兩次重創,這一方天地,分明是已經完全納入了對方的掌控……
不,他肯定還有機會!
當無極閣主太久了,在真界太久了,他幾乎要忘掉自己的本來面目。
現在想起還不晚!
趙相山硬生生將心念從崩潰的懸崖邊上拽了回來,還有機會,還……
他的身形陡然停住,卻並非是努力起了效果,而是整個虛空都凝固了。
恰好他臉面朝上,看到此刻天地間唯一動態之物:
一片羽毛飄落。
隨風來去的軌跡,像是潑墨之作,點劃山水樓臺;又像是拂去世間的厚重塵埃,露出片段的本來面目。
一直在耳邊繚繞的風吟聲,終於清晰顯化,成就恢宏道唱:
“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第六十九章 雲霄道境 封神祭臺(上)
語落則天地失音,萬物歸寂。
洗玉湖上下,千千萬萬的修士,在此刻都化為了泥雕木塑。
層次不到的也還罷了,那些有一定境界,有足夠見識,承受力卻沒有相應增長的人們,是最痛苦的。
事實和自家承載的極限碰撞在一起,以至於出現了思維的空白,靈智都有倒退現象。
不少人都傻傻問自己:
目之所見,耳之所聞,究竟為何物?
趙相山要比那些蠢貨現實得多,生死關頭,也由不得他不承認,末了只能呻吟一聲:
萬古雲霄!
隨他呻吟之聲,宏大世界轟然洞開。
但見雲山無際,宮苑連綿,鸞鳳翔集,仙真往來。而在一切勝景之中央,宮闕正殿之上,更有模糊之影,似閒適倚坐,沖淡自然,口出無上妙詣,為人闡明要義,講述經文。
除那第一句道經原文之外,妙哉其音,洗玉湖上,並無一人能真正聽清、解悟,只覺其化入風聲、水聲、人聲;遍及天上、地下、湖中。但凡是稍有靈性的,觸碰到某根心絃,便有所得,一身氣機,或多或少,隨之共鳴。
這就是真文道韻之妙,
在沒有特意加持殺伐之力前,倒是一場絕好的機緣。
直至此時,湖上一眾修士,方才重歸於生動。
有人依舊呆呆楞楞、有人則是手舞足蹈,還有的更發現了玄異之處,大聲叫喚:
“看哪,看湖上……”
各方低譁聲起,只見得湖面之上,正有無數魚影翻動,鱗光閃爍,密密麻麻,怕不是有幾千萬條湖中魚類頂上湖面,仰頭“參拜”。
能在洗玉湖中生存的魚類,或多或少都有幾分靈性,其靈智雖有欠缺,但天賦本能使它們瞭解,正有一份天大的機緣,降臨在湖上。
這還只是淺水層的魚類,透過三元秘陣可以看到,正有不計其數的深水生靈,蜂擁而上,希望能夠趕上這場盛宴。
與之同時,千里水波,也在真文道韻的作用下,起了變化。倒似形成了一面巨大的水鏡,似是倒映水天之間的勝景,又似是將其延伸擴充套件開去,渾化如一,分不清孰真孰假。
可至少在這一刻,湖上修士,倒似與那些仙真交遊往來,共列其中。
如此神通妙境,其為“道境”歟?
趙相山口鼻之間嗆出血沫,內呈幽藍異色。
他清楚地感覺到,湖上法陣正與“道境”呼應,彼此交融,看不到半點兒排斥之意。
顯然,早些年上清宗的佈置,還有三元秘陣揮之不去的玄門烙印,使其對“萬古雲霄”這等玄門無上神通,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
也因為如此,作為“唯一”排斥的物件,趙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