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奇怪的是,吳副行長怒氣衝衝地走後,兩面三刀的駱行長卻沒找我。第一天沒找我,第二天沒找我,第三天還沒找我。我也是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了。
第三天下班的時候,我路過一個叫“紅杏枝頭”的茶樓,茶樓的玻璃幕牆依稀而恍惚,折射出三個熟悉的身影。我趕緊停住腳步,向玻璃幕牆望去,卻由於陽光的強烈反射,使我無論如何也辨不清那三個熟悉的身影。由於這幾天沒遇到駱行長來找我的麻煩,我的心情放鬆,好奇心也就重起來。我索性進了茶樓,想印證一下這三個海市蜃樓一般折射過來的身影到底是我認識的誰,是人影還是我的幻覺?
一個標緻的小姐迎出來,像一團暖融融的火,點頭招呼道:“小姐,就一位嗎?”
我做豪邁狀地撒謊:“還有幾個人呢!在後面。我先來看看環境。”
標緻小姐一聽,眼睛裡立刻有了光彩:“咱們這兒幽靜,是談事兒的好地兒。咱們這兒衛生,總會讓您感到身心舒適。咱們這兒周到,總有一款茶水適合您。咱們這兒公正,每一杯茶才收費八十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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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沒存款的職員像皮球(3)
聽著標緻小姐的介紹,我只是頻頻點頭,嘴上沒說話,眼睛卻不停地四下裡搜尋著。
然而,我發現有可能折射出人影的一層臨窗的幾個被碧綠的假樹和鮮豔的假花隔離出來的茶間裡,卻空無一人。
“你們這兒還有其他喝茶的地兒嗎?”我問。
“咱們樓上的臨窗位置還有茶間,那兒比樓下更幽靜。”小姐看出了我的失落,怕跑了我這單生意,急忙介紹道。
我想再堅持一下,索性就跟了標緻小姐,準備再到樓上看看。剛一上二樓,我就在臨窗的一個茶間裡看到了駱行長、吳副行長。
他們當然不會留意有人來,正在端碗掀蓋,吹水聞香,悠然自得地品著茶呢。在他們的對面還坐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鼓眼泡,大背頭,正是被我歸結到流氓一類人物之中、現任摩托車集團高爾夫球場總經理的高大年。
人的命運走勢,大部分取決於她(他)的情商,取決於她(他)對事和人的態度。章總為阻止別人成為黑色錢網裡成功人士的動員,激發了我本性中的正義感,但結果是,我的命運又一次轉折,我真的經歷了一次生活的涅槃——我又失業了。
從“紅杏枝頭”茶樓回來的翌日,我剛一來到南郊支行的格子間,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是駱行長親自傳喚了我,讓我馬上到他的辦公室去。
我雖然心裡有數,但依然問了一句:“需要我帶上啥子貸款材料嗎?”
駱行長竟輕鬆地笑了:“甭帶啦!你馬上過來,與銀行有關的東西都甭帶啦。”
駱行長辦公室的門緊閉著,我只得敲門,回答“請進”的卻是吳副行長的聲音。
我推開門,發現南郊支行的兩個領導居然都在一室,這是很少見到的情況。此時,吳副行長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一口一口地吐著菸圈,少有的悠然自得。駱行長則眼睛正望著天花板發呆,他的整個身體都陷入辦公桌後面的老闆椅之內,看其上身歪斜的架勢,他的腿也必然像吳副行長一樣,是蹺著的,只是有辦公桌擋著,無法看到而已。
兩位領導見我來了,有意做不屑狀,都沒改變姿勢,也都沒吭聲。看這架勢,我就知道等待我的一定沒什麼好事。但是,既然領導同志沒讓座,我也不甘心做任人宰割的小綿羊,索性自己拉來一把椅子,與他們面對面地坐下來。
吳副行長看一眼駱行長,駱行長再回看一眼吳副行長,誰也沒先開口;駱行長看一眼吳副行長,吳副行長再回看一眼駱行長,還是誰也沒吭聲。見我的臉由窘迫的緋紅,開始變得像是怒火中燒的扭曲,駱行長才開口對吳副行長說:“老吳,柳韻歸你管,你先說吧。”
吳副行長只得放下二郎腿,把還剩下半截的香菸在茶几上的菸灰缸裡重重地捻幾下,終於開口了:“老駱,你是行長,一把手,這種事兒自然還得你說。”
駱行長見皮球又踢回來,自知實在推不過去,才坐直了身子,大概辦公桌後面的二郎腿也放下來了。他“哦哦”兩聲,嗽嗽嗓子,眼睛斜視我一下,又彷彿被我燙著一般,趕緊把目光轉向窗外,一字一頓地說:“小柳,今兒個我不是代表自個兒,而是代表支行領導班子與你談個話。”
我終於忍不住了:“是不是要堅持與摩托車公司建立業務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