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擺脫那些在水面上下浮動的黑『色』小油塊呢?實際上,自我們出航以來,瑪達尼每天都會撈起一些油塊來作為樣本。這次,我們想抓緊每一天的時間,進行一次更為系統的研究。上次,我們只是注意到了海洋的汙染問題,骯髒的海水慘不忍睹。我們把報告和樣本送至聯合國挪威代表團,結果引起了極大的關注。顯然,進行一次更為徹底的調查研究十分必要,更何況現在海水又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了。從早到晚,海水既是我們的漱口杯、洗臉水,又是我們的浴缸、澡盆。慶幸的是,油塊之間的空隙足夠大,我們還不至於撞進油塊裡。我們潛到紙莎草船底,那裡的海水清澈透亮,聚集著大群大群的魚兒。有長著條紋的鯖魚,有渾身斑點的剌鯧,或在船底的陰影中來回遊弋,或在紙莎草近旁休憩停歇。紙莎草光滑結實,強韌堅固,那鯨魚肚狀的船身,甚至比“太陽一號”還要漂亮。瞧那兒!是一條又肥又笨的大鯰魚,將近有五尺長呢。據此判斷,我們尚未遠離加那利群島,因為這些魚是不會冒險游到深海里去的。只見那條鯰魚朝這邊遊了過來,碰了碰喬治的潛水面罩。又有一條八英寸長、長有斑馬狀條紋的鯖魚,像一艘小型的喬柏林飛船?,朝著我的指尖游來。聖地亞哥說得對,這種魚只有在水面上時才會遊動。從水裡向上看去,它們不像在遊,而似在飛,如同自由的鳥兒一般。兩個外形奇特的生物從我的鼻子底下游了過去,活像兩隻剪掉了雙腳的長筒襪。再看那邊,一張圓盤漂浮在海面上,很像一隻橡皮做的海蜇。但是,由於“葡萄牙軍艦”在我們的腦海中記憶猶新,對於這種不知名的無脊椎動物,我們一律敬而遠之。
“鯊魚,大鯊魚!”
它離我們很遠。只見它的背鰭和尾鰭劃過水面,中間隔著好長一段距離。由此可見,這條鯊魚可不是一般的大。它並沒有打擾我們,泰然自若地從我們前面遊了過去。
在水中目睹了“太陽二號”的英姿後,大家情緒高漲,心情大好。船尾依舊堅固、美觀,船身一點都不向右傾斜,也沒有一根紙莎草松落。尤利和喬治甚至認為船頭的紙莎草稍稍上浮了一些,也許是因為前幾天在吃水線以上吸收的水分被灼熱的太陽蒸發了。前一天他們還說,桅杆前每次至多能站兩三個人,以防止船首下沉。而現在,他們一致同意用我們剩餘的材料做幾把椅子,在前艙弄個舒適的餐廳。
整整一個星期,我們無所事事地躺在船上。船朝著東南方向漂移。偶爾從東西兩邊吹來的絲絲微風根本無濟於事,船帆紋絲不動。海水在我們身下緩緩地流動。大海奔流不息,只是我們看不到而已,因為我們的船和海水在以相同的速度前進。這時,四周終於起風了,雖然很小,但給我們帶來了一絲希望,期盼大風起兮雲飛揚,我們好乘風破浪。當我們洗澡或潛入水下同溫順的魚兒玩耍時,身上總會綁著一根長繩。如果變幻莫測的海風讓草船突然行駛起來,繩子就會把我們拖住。要是脫離了船隊,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天,風平浪靜的日子快要結束了。諾曼、聖地亞哥和鴨子辛巴達都繫著繩子在水中暢遊,我也跳進海里,潛到草船底下,然後游到船的另一側,仰躺在翻著細浪的海面上,愜意地享受著日光浴。我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自己置身於世外桃源,正悠閒地度假。鴨子游泳時,身體沒入水面的部分確實難得一見,其實也就是一個胖胖的鴨肚子,再加上一對不停拍打的鴨蹼。我轉了個身,欣賞著旁邊美輪美奐的草船。看上去還真有點諾亞方舟的派頭呢,黃澄澄的稻草和竹條,桅杆上的猴子,艙頂上的鴿子,『露』在艙門外的兩隻光腳丫,好一幅奇特的景象!船帆微鼓,舵槳周圍泛起點點漣漪。我們的船真的動了起來。奇怪,我怎麼沒感覺到繩子在拉我呢,它可真夠長的。不對勁呀,繩子!繩子哪去了?找不著了!不見了!一定是剛才游泳的時候弄丟的。“太陽二號”已經啟航,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大西洋上曬著太陽。我不由地感到一陣驚慌—我掉隊了。我立刻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太陽二號”並未走遠。跟喬治和諾曼兩位游泳冠軍相比,我的泳技差得很遠,但就眼前這點距離,我還是能夠趕上。我終於沒費多大的勁就追上了“太陽二號”,然後用手抓住船身上綁得緊緊的細繩,縱身躍上了甲板。見到紙莎草船如此堅固,心裡總算踏實了。我二話不說,動手在左舷上裝了個自己設計的淋浴網,一個像大袋子一樣的東西。有了它,我們就能在航行途中爬到裡面去洗海水浴。我們不敢在船上洗澡,因為肥皂水會積在紙莎草縫隙裡,不像普通的甲板可以刷乾淨。而肥皂水會對紙莎草產生什麼影響,我們並不清楚。
來自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