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世子你們別打,快別打!”
驚呼喝止一時亂在了一起,女席這邊不知發生了何事,但透過花木間隙,看那邊混亂的人影,飛舞的碗碟,又聽到那些聲音,誰都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一時間大家都站了起來。
“禁軍侍衛何在?”首座上的皇帝勃然發作,一揮龍袍袖子,“給我把鬧事者抓起來!”
一句話比什麼刀槍棍棒都有用,沒人敢再吵鬧說話,男席那邊又打了兩下便被重重的禁軍侍衛壓制住,片刻,兩個人被押到龍座前。
“嘶——”
雖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當看清那兩個人時,抽氣聲仍舊是此起彼伏。
那兩人是誰?一個是長安侯長孫,出了名的才子,被公認為長安侯府將來最有作為的墨珩,另一個是長樂侯世子,才至弱冠便已在仕途上有所成就,被頻繁稱讚老成穩重的左清蟬。
這兩個幾乎可以算是權貴弟子中最優秀的存在,不,不單是權貴子弟,天下年輕人中他們都是極為傑出的,怎麼今日貴妃壽宴陛下面前,竟毫無分寸地動起手來?
有人想到他們彼此家族間的宿怨,想起近段時間的風言風語,有人憂愁緊張,有人冷眼相視,有人幸災樂禍。侯夫人則輕呼一聲險些踉蹌,蒼蒼趕緊裝模作樣地扶住她,抬眼看到左清蟬的妻子顧氏臉都白了,欲要上前被身邊的人拉住。而房卿蘭也是震驚無比,捂著嘴一臉不敢置信。
冷靜地把各方動靜都收入眼底,蒼蒼看向墨珩兩人,因為距離遠,男席那邊的人又都湧出來擋在前面,她只能依稀看到他們跪在花園的地面,身上照耀著淡淡陽光,情狀都頗為狼狽。先動手的是墨珩,他就還好些,而左清蟬外衣爛了,頭髮散了,如玉世子形象一朝毀盡。
蒼蒼心裡豎起大拇指,這兩位做戲做得還真是逼真。
她視線再移,便看到皇帝殷央身後立著數個皇子,殷據殷灝赫然在列,前者就是那冷眼旁觀的,後者則神色憂急不是作假。至於殷央本人……他坐著,正面被人牆擋住,蒼蒼只能聽到他飽含怒意的問話,而墨珩不知道回答了什麼。
蒼蒼和侯夫人對視一眼,兩人滿面急切地往前去,侯夫人帶來的一個嬤嬤和一個侍女負責開路,走至一半六神無主的顧氏加進來,房卿蘭也想跟來,被左相夫人攔住了。
穿過人群來到最前面,墨珩正氣憤難當地說完最後一句話,看著跪在身旁的左清蟬冷笑不止,侯夫人一看差點背過氣去:“你這個逆畜!當著陛下娘娘的面,你撒什麼野!”她慌忙給殷央跪下,惶恐地連聲道,“陛下,墨珩衝撞了聖駕,您念在他年幼不懂事,還請開恩啊,莫與他一般計較了。孽障,還不向陛下認罪!”
那神情態度,果真是生怕殷央追究,除此之外還有更深的不安,連連給墨珩使眼色。
墨珩低叫了一聲“祖母”,想過來卻被禁軍侍衛摁住,他彷彿也明白過來自己的行為錯大了,神色幾變,正色向殷央叩首:“陛下,臣一時魯莽,請陛下贖罪。”
墨珩雖然是白身,並無官職,但侯爵後人身份尊貴,總不能與“草民”相較,所以大央有這麼條規矩,爵爺的直系血親,無論有無為官,官方自稱一律可為“臣”。
殷央那張國字臉緩和了些許,示意景貴妃扶起侯夫人,但不可能輕易放過兩個鬧事的人,他怒氣猶在地喝問:“你們說說,在朕愛妃的壽宴上動手是何道理?……墨珩你閉嘴,左清蟬,你來說。”
一直沉默不語的左清蟬抬起頭來,人們才發現他一邊眼角淤青,顴骨發腫,嘴角還掛著血絲,墨珩下手不輕啊。
也是,墨珩雖然年紀稍小,卻是文武兼修,左清蟬一介文士豈是對手?
比起墨珩,左清蟬冷靜得很,他先是伏身叩首,再開口道:“驚擾了陛下和娘娘臣深感惶恐,但此事並非珩賢弟的錯,還請陛下不要降罪於他。”
“哦?不怪他難道怪你?”殷央皮笑肉不笑:“墨珩,你覺得是誰的錯?”
墨珩斜也了左清蟬一眼,那意思彷彿在說不需要你來假惺惺。他挺直著上身雙手抱拳:“陛下,方才的確是臣先動手,臣願受罰。”
這廂景貴妃扶起侯夫人到了一邊,聽得此話再看看墨珩的架勢,掩嘴一笑:“陛下您看我這個侄子,學了點武藝又出去讀了幾年書,真把自己當成俠士了。”她回去揉揉地拍撫殷央的背部,精算雙眼掃過左清蟬,“我瞭解我這侄子,他可不是容易衝動的人,此事必然是有原因的,您不妨問問他們到底為了什麼在鬧。”
蒼蒼就知道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