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待要開口,只聽得悠然淡淡的問:“你一直在等我不是嗎?見了我卻是不說話,是什麼原故?”見她吃驚地抬起頭,知道自己猜對了,續道:“你要我幫你傳話給皇上是不是?”
文婉怔怔地看著她,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說:“是,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去乾清宮路過這裡,等你來了,想要問你,為什麼你就能得皇上的心?你美貌不如我,才學不如我,為什麼受盡寵愛?難道就因為你的家世?又想求你幫幫我,幫我問問皇上:為何那樣狠心?難道已經全然忘了我嗎?我又到底犯了什麼錯?要把我關在宮裡半個月!想問皇上,還記不記得他曾經誇過一個女子豔如嬌陽,麗如牡丹?到底還記不記得——”
說到最後,已幾近呢喃,悄不可聞。
悠然靜靜聽著,面容平靜,眼裡帶著悲憫:“現在你又為何無話可說呢?”聽她繼續說道:“見到你,不知說什麼好。你多幸運!以前有太皇太后護著,現在有太后幫著,皇上重情,就算不寵你,也會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對你關愛有加!更何況外頭又有佟家撐著!所以你可以活得很自在!上天這樣不公!有些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得萬千寵愛,有些人使盡渾身解數,到頭來卻不過是無人理睬孤苦一生!這就是命,說什麼都沒意思了!你走吧!我不能出宮門,就不送了。”
悠然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行了幾步,忽回頭說道:“佛經有云:於事理無礙之境,觀達自在,故立此名。也許你說得對,只是,我的自在和你的不自在都不全是別人給的。”文婉低著頭看不見神情,只無力的靠在牆上。
走了一陣子,紅袖小心看了看悠然的臉色,說:“格格,你——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悠然搖搖頭,低聲說:“沒事。她執念太重,說的話自我了些。”說話間,乾清宮到了,悠然不再多說,只道:“你們倆不用跟著我去了,自尋個涼快的地方等我吧!”剛到門口,早有侍衛進去稟報,片刻間梁九功笑呵呵地迎了出來,撣了袖子就是一禮:“乾清宮梁九功給雅主子請安!”
悠然回了一笑,說:“公公多禮了!我有事尋皇上,勞煩通報一聲!”梁九功笑道::“雅主子來得巧,萬歲爺在平日裡的這會子定會歇中覺呢,今兒偏偏精神頭旺著,還在看書呢!主子隨奴才進來就是了!”悠然點點頭,說:“有勞公公了!”梁九功做了個請的手勢,當先走在前頭領路,走了十數步,偏殿門口垂密密的竹簾,門口侍候的李德全打起簾子,又向裡頭報了:“萬歲爺,聽風閣雅嬪娘娘到了!”
轉頭對悠然笑道:“萬歲爺請主子進去。”悠然點點頭進了偏殿。皇帝只穿了件淺藍色常服,靠在窗邊的涼榻坐著,手裡拿了卷冊,嘴角含笑著說:“你來啦!”悠然淺淺施了一禮,回道:“問皇上安!”皇帝一愣,放了書冊,親手扶了她,笑著說:“既只咱們倆個,就不必多禮了。你不耐煩這個,我瞧著也彆扭得緊。”悠然看了看他,皇帝補了一句:“就跟從前一樣。皇祖母在時,也不見你這樣多禮見外的。”
悠然點點頭微笑起來:“原是我不好。皇外祖母在的時候,總是學不好規矩,如今行個禮都是不對,倒讓受禮的人看了彆扭,幸好皇帝哥哥大胸懷不計較。只是榮憲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呢,她最怕拘束俗禮,被關著門學了半個月的規矩,不知有多麼不耐煩,想去瞧瞧她都不行。”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你是在宮裡頭,隨意一些無妨;她是外嫁的公主,出去代表的是咱們大清的臉面。怎麼?她跟你訴苦了?”悠然皺了皺眉,小聲說:“都沒有見著她一面,就算要聽她訴苦也是不能的。”
皇帝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跟她親近,只是女子出嫁前不能見外人,別說宮裡頭,就是民間也是一樣。”停了一會兒,見她失望地低了頭,笑眯眯地續道:“不如在大典那天讓你去觀禮,見識一下皇家公主出嫁的場面,也好讓你想像一下你額娘當年遠嫁科爾沁的盛況,你說好不好?”
悠然大喜過望,鄭重行了一禮:“多謝皇帝哥哥成全!”皇帝擺擺手卻不受他的禮,說:“若要真心謝我,就不要這樣多禮,以後常常來陪我說說話便是了。”悠然也未多想,點點頭:“好啊!到時候皇帝哥哥莫要嫌我太過無趣才是。”皇帝開懷大笑:“你放心,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六月初一這天,榮憲大婚。送嫁的車隊滿載了數十車嫁妝在城下綿延,榮憲著了正服,向太后皇帝拜別。鑲滿了各色寶石的朝冠沉甸甸的壓在頭上,耳垂三副赤金嵌東珠墜子,厚重的繡金絲領約,兩盤密蠟朝珠掛在胸前,踩著高高的花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