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如蝗,自密林中噴射而出,顯然是莫折大提的死已經激怒了所有的追兵。
“嗚……嗚……”號角之聲瘋狂地響起,撕裂了整個荒野的平靜。
絕情伸手重重地閉住小腹傷口四周的穴道,咬了咬牙,平趴在戰馬的背上,顫抖顛簸之中竟從絕情的小腹之中激出一泓悽慘的血水。
“嗖……”兩旁合圍而至的義軍,羽箭齊發。
白馬一聲低嘶,極有靈性地選擇坑窪高低不平之處奔行,竟讓羽箭盡數落空。
絕情的目光中顯出一絲痛苦的欣慰,與扭曲的俊臉相襯成一種極為野性的傷感。但終於快要突破重圍了,只不過十來丈的距離,而兩旁合圍的義軍有坐騎的並沒有幾個,徒步直逼,仍有一段距離。
“希聿聿……”白馬前蹄一軟,竟撲跪了出去。
絕情的身子也因這一衝擊的慣性,飛了出去。
絕情的身子在空中扭了幾扭,落地之時,仍禁不住一個踉蹌,一縷血絲又從小腹的創口中噴了出來。百忙之中,他不得不回頭望了望那匹來自大通的名宛。但這一刻,戰馬的身上不再只染有絕情的鮮血,更有它自己的鮮血,那是一根絆馬索再加上一個陷坑的功勞。
絕情知道此刻再不能猶豫,沒有戰馬也得逃,而且必須逃!
“嗖嗖嗖……”幾排勁箭都極為利落地飛射而至。
絕情的身子如野狼一般橫躍而過,他的動作絕對不會比戰馬慢,絕對不比豹子的靈活稍遜。雖然他的傷勢是那麼重,但是,因為他體內流動的是魔鬼般的血液,那超人的體能和鬥志成了他絕對獨一無二的不死奇蹟。
“誰能射中他賞銀五百兩!誰能殺死他賞金五百兩!”一個極端憤怒而又充滿殺機的聲音,如暮靄荒山中的警鐘,震盪了原野之上滯留的殺機,顯得是那麼冷酷。
絕情沒有任何考慮的餘地,他記得很清楚,在前方有一條雖不太深的河流,但卻絕對可以讓戰馬止步,那也是莫折大提止步的河界。對面就已經是屬於歧州府管轄的地方,更有元志的主力軍與之相對。那也是絕情安排的退路所在。
絕情走過的地方,鮮血便會滴成一道極為清晰的軌跡,雖然是星星點點,卻也夠讓人心寒的。
“大膽刺客,還想跑嗎?”一聲若悶雷般的怒吼自絕情奔逃而前的一塊山岩後傳來,接著如大鳥一般飛撲出兩道身影。
風雷在動,兩隻巨大的流星錘若隕石一般砸落。
絕情不得不再一提氣,衝上半空,便在身後的追兵要將他當成箭靶子的時候,他又飛墜而下,比那兩隻流星錘的下砸之勢更快。手中之劍一抖,便像是滿天飄落的雪花一般,燦爛無比。
另一人似乎意料不到絕情在傷勢如此重,又奔跑了這麼長一段距離的情況下,竟仍有如此強悍的攻擊能力。但他也算得上是一個高手,對於絕情的劍勢,他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將手中的長槍飛刺而出,他不管絕情的劍,打一開始,便以兩敗俱傷,以命搏命的打法。
只可惜他估錯了絕情,若說天下只有一個不怕以命搏命的人,那這個人就一定是絕情!他的策略對很多人都有效,就是爾朱榮、蔡傷之流,依然是有效之極,但對於絕情便不起作用了。
“撲……”那杆槍扎入了絕情的胸膛,但槍手並沒有感到高興,而是悲哀,深沉的悲哀,雖然他習慣以命搏命的打法,卻並不是真的想送命,他只想賭一下別人比他更珍惜生命。可惜,這次他輸得一塌糊塗,對方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狂人,與這種狂人賭命,只會是死路一條。所以他惟一有的只是深沉的悲哀,但他已經沒有任何機會體驗這其中的滋味,因為他的腦袋和身體已成為兩塊不同的機體。
他被絕情的劍切成了兩截。
絕情也一聲狂嚎,鮮血使胸前的胸衣印成了一塊完美的梅花,仍在狂噴,隨著那道深深的創口狂噴,但沒有什麼可以讓他的腳步停留。
那使流星錘的漢子卻驚呆了,他哪裡見過如此的狂人,如此的瘋子?不過他也的確來不及擊出第二錘,口中禁不住驚呼:“叱盧虎!”但回答他的只有那拖得滿地都是的五臟六腑——花花腸子和鮮血,與兩隻沒有閉上的眼睛。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馬嘶聲已自他的身邊響起,正是追兵到來,而絕情的身形已抵達河邊。
對岸鼓動著歡呼與震天的喧囂,那瘋狂的馬嘶使得戰雲籠罩了整個河道。
元志早已告之邊防的戰士,雖然他仍不敢相信世上有人能夠單槍匹馬地去殺掉莫折大提,可是畢竟對方是爾朱榮的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