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錦扶額,額角的青筋一跳又一跳的。
她略一抬眸,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不知。”蕭匕安看向窗外,天亮之時,光芒萬丈,天邊的雲彩或是藏青或是火燒塗紅,都有個始,他從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爹也從沒有告知,更沒有隨便編織一個生辰給他。
婁錦一愣,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整個蕭府無人知道嗎?
婁錦心中存疑,蕭匕安到底是何許人?
蕭匕安盯著婁錦許久,眼中跳動的火焰一閃而滅。“我也無須你釀蜜了,送我點護身的藥吧。”
婁錦點頭,開啟床頭的八寶閣,她送上一個白色瓷瓶。
蕭匕安開啟一看,他這幾年日日和傷藥打交道,聞著這味道,雙眼便是一亮。這會兒盯著婁錦淺淺笑道:“這禮物可不輕啊。”
“那是自然,送與我哥哥的東西能不貴重嗎?”婁錦就勢一說,不料當即就被一道寒光四溢的視線給瞬間凍住。
蕭匕安含笑看著她,那眼底的一絲絲冰涼如同冬日裡那冰雪從脖頸處滑下,心肺俱是一顫。
婁錦深吸一了一口氣,抬眸與他對視了一眼,那一眼堅定,直接。
似乎在告訴他,她心中唯一的一個答案。
蕭匕安把那瓷瓶握緊,眉頭微微一蹙,便抬腳走了出去。
流螢在一旁看著,心中早已經打起了響鼓,她能感覺到大少爺出門之時的冰寒氣魄,那一瞬,她幾乎以為大少爺要把小姐吞了。
她疾步走來,放下銅盆給婁錦擰了下溫帕子,便道:“小姐,你沒事吧?”
溫熱的帕子把她額上的一些些粘膩給擦了乾淨。
婁錦笑道:“流螢,我想洗澡了。”
婁錦起身,一股血直衝腦門,婁錦只覺得眼前晃了下,流螢急忙扶了她一把,焦急道:“小姐,你這麼急著起身做什麼?太醫說你憂思過重,要多休息才是。”
“不礙事的。流螢,羊馨入殮了沒?”
她走向浴桶,拖地的月白長袍勾勒出纖細的脖頸和那晶瑩剔透的鎖骨。病雖好了些,婁錦的臉色卻還是蒼白了點。
流螢不想她想得太多,只想著閉嘴不答。
然而,婁錦身上散發出來的凝重肅穆的氣息到底還是讓流螢說了出來。
“一早,羊府的人來到婁府把人收了回去。但是羊馨的屍體並沒有收入羊府的祖墳,而是另外開了個墳地。”
婁錦的心微沉,她略一斂眉,“娘呢?昨兒個夜裡可用飯了?”
流螢點了下頭,“後來縣公從書房裡出來,與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兩人才用了膳。聽府裡傳來的訊息,縣公一早要帶著夫人去給羊馨上墳。”
流螢話落,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羊馨著實成功了,那一番話成功讓縣公記住她一輩子。
而縣公並沒有獨自一人去她墳上,足以說明,縣公心疼夫人,這倒好,夫人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下人們已經把浴桶的熱水都送了上來,婁錦脫下長袍,便坐了下去。
她緊閉雙眼,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流螢,你下去休息吧,守了一個晚上也累了。”
流螢點了下頭,出門之時把門關上便走了。
婁錦沉思著,夢裡的羊馨那樣的笑容幾乎是她從沒見過的。
她甚至有些不明白,人就這麼走了為何在她的夢裡卻依舊活地鮮明。
許是人死了,執念卻得了解脫。
她終究沒有再去想羊馨的事,太多的憂慮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幾日她能明顯感覺到氣息的厚重。
溫熱的水漫過她削弱的肩,她的長髮飄在了浴桶外,她覺得累得慌,儘管剛剛醒來,卻還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邊的陰寒讓她不由得發抖,突然一股溫熱的氣息將她繞在懷中,她能聞到熟悉的味道,她微微一抓,觸手是順滑的絲綢。
緊閉雙眸的她猛地睜開雙眼,對上了一雙寒星眸子,那眸子似乎驚訝於她的驟然醒來,一下子被抓了個正著,只愣了下,隨即那白皙若蓮的肌膚漾開了一道緋色。
那大掌帶著滾燙的熱意撫在她的肌膚,他用力一抱,幾乎是託著她的臀。
婁錦腦子一當,然後是徹頭徹尾地漲紅了身子,如那燒開的開水,竟開始冒起了白煙。
顧義熙瞥了她一眼,“病才剛好,就敢在冷水裡睡了?阿錦,你就心疼我一點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