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楓搖搖頭。
“對啊,如果連你都不信,那些獅妖會信嗎?”樂翔接著說道。
韓楓點頭道:“我明白了。”
沉默了一會兒,陳雲生對易小虎說道:“我有意讓你帶著大家從斷頭谷的北部入谷。”
“我嗎?師父,我修為太淺,恐怕難堪此任。”易小虎有些惶恐地說道。
陳雲生說道:“依照剛才血獅老兄所言,斷頭谷北部有不少禁制,又不能從天上飛遁而入,為今可行之策便是從地下潛入。縱觀此地,難道還有誰比你更精通此道嗎?若是田中在此,亦可遣他領路。”
易小虎恍然,“師父大人信任,小虎就是豁去性命也要帶著大家潛入斷頭谷。”
陳雲生臉色微沉,“若你如此說,我便不放心你去了。此事只能作罷。”
易小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陳雲生,又看看樂翔求助。這個素以憊懶自居的年輕人微微笑道:“小虎憨直,不知你師父的深意也情有可原。兵分兩路,他為主,我們為輔,所以我們只求量力而行,若你拼命去探路,便是違了他的意思。”
陳雲生點了點頭,對易小虎和其他人說道:“日後大家要多聽樂翔的,他在太白峰是你們的司首,在外也可節制你們。如果是天雷司的事情要先稟樂翔,若樂翔不決,再稟諸葛靖宇,若靖宇不決再稟我。他有對天雷司臨機專斷的權力,你們明白了嗎?”
眾人紛紛稱喏,樂翔臉上卻沒有笑容。
一切都安排好了,血獅和眾人都退下養精蓄銳,唯獨方明蘭沒有離去。等眾人都走遠了,女子才重又乖巧的坐下,輕輕對陳雲生做了一個萬福,手腕粗細的蠟燭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光線,映得女子臉上光影蹁躚。
白木容看了看女子,喃喃道:“妹妹為何不走?”
方明蘭嫣然道:“姐姐不是也沒有走嗎?”
說罷兩人對視一笑,陳雲生心中卻明鏡一般,兩人笑容相同,笑意卻大相徑庭。以白木容內心的單純,自然不知道方明蘭笑容背後的意圖,而方明蘭卻對白木容瞭如指掌。
就連他也搞不清女子為何不離去,有時候他常常詫異,相比何望川的忠厚耿直,為何兩個同生共長,天天在一起的人差異會這麼大呢?
“明蘭留此有什麼話說嗎?”陳雲生好奇道。
“沒什麼,只是想謝謝師叔。”方明蘭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謝我做什麼?”陳雲生更是摸不著頭腦。
方明蘭道:“師叔為天穹派真是鞠躬盡瘁,殫精竭慮。當年第一次見你,如同一塊璞玉。天穹派覆滅之後,再次見你,總覺得帶了一股黑色的氣息,說實話明蘭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可是今天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師叔還是當年那個麒麟兒。”
陳雲生搖搖頭,道:“你越說我越糊塗,今天的事情怎麼能扯到鞠躬盡瘁上呢?我去金沙是為了自己,幫羅剎妖是我憐憫心作祟,和天穹派扯不上半點關係。”
方明蘭搖頭道:“不然,師叔剛才幾句話就把一個憊懶卻絕頂聰明之人套牢了,就算日後樂翔想做甩手掌櫃也必然感念於你今日的信任,思忖在三,多半還是不能放開這份羈絆。天穹派如同一架馬車,而你將轅套在樂翔,諸葛靖宇,薛離等人的心上,依明蘭所見,天穹派崛起之日定然不遠了。”
陳雲生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當年將你和望川引薦入天穹派,那次我做對了。青洲這段時間會很太平,也是我們發展的良機。曾經有人告訴我天災將至,希望到那個時候天穹派已經足夠強大。”
方明蘭站起身,後背挺的筆直,她輕輕萬福道:“師叔安心,若有天災,明蘭雖質弱,卻不惜命,雖卑微,卻不吝死,願與門派共存亡。”
說罷她轉身離開,筆直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中。
白木容望向陳雲生,輕輕道:“你們一個是心思百轉,另一個百轉心思,雖然各有各的道,說到底殊途同歸,都被牢牢地栓在那個古舊的門派之上,真是無趣之極。”
看著女子精緻脫俗的面容和玲瓏的曲線,陳雲生突然冒出一句,“那你又被什麼羈絆住了?”
此言一出,他當即感到有些不妥。果不其然,白木容眼光變瞬間犀利,又瞬間柔和下來,她若有所思道:“若論裝聾作啞,明知故問,天底下沒人比得上你。”
說罷,她如風擺荷葉般行到門口,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忽然停下腳步,轉身說道:“這次我不和你同往,你要多多小心,切不可連累到我的性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