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間轉為溫和:“你是真的要去?”
我一字一句道:“是。”
“那我陪你。”駱塵將擒拿的手勢改為攏握,“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你不怕被罰?”我吃驚地看著那雙好看的鳳目,眼角的笑意微微揚起。
駱塵笑了笑:“你認識我到現在,我怕過麼?”
我居然想了片刻,認真搖頭。當我猶豫著是否把手抽回時,另一道灰濛濛的影子又糊了我一眼。顏羽氣喘吁吁到我跟前,扶腰弓背:“我與你一起去。”
看他一副很辛苦的樣子,我誠心誠意拒絕了他:“你還是留在山上休息吧,喘成這樣,要是路上顛出毛病就不好了。”
顏羽立馬直起腰桿:“我不喘,我很好,走吧。”
駱塵虛瞟他一眼,贊同道:“師弟還是留在山上作以掩護,要是三人一齊下山,定然引人注目。況且沒有多餘的馬。”
“我看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顏羽撓著下巴看我倆,“我像是被排擠了。”
“是啊。”我連連點頭,然後手被駱塵一拉,趁著顏羽莫名沉思,飛快躍出山門。
山道上,的確遇上幾組阻截的須清門人,但他們一見駱塵便主動退下,我估摸著是實力懸殊的緣故。躍上馬背,直接朝南墉奔襲而去,將駱塵遠遠甩在後邊。
南墉城的人流比上回密集許多,大多衣衫襤褸,聽聞是桑家放糧以賀冊立太子之事。
組織放糧的人是桑楚,她隱約瞧了我一眼。突然之間,我不禁去懷疑桑家也是九哥的人。若九哥真當上太子,一無所有的他最應得到的是民心,而桑家正在為他做這件事。
聽聞街上一陣騷動,我回頭去看,是駱塵不顧禁令策馬入城。他下馬過來,往榜告方向一指:“看了嗎?”
我匆匆跑去,撥開重重人牆,終是站到榜告前邊。
其實,心懷僥倖,總是虛妄,人總是喜歡一遍又一遍證實自己不願接受的事與物。父君的詔書上寫得清清楚楚今立帝九子書沂為太子,他朝繼承大統看到這些,我反而沒有之前的情緒,異常平靜地望著這幾行字。
想到當日朝堂之上,父君撕毀立他為太子的詔書,他淡然以對,令群臣宗親大為佩服,包括我在內。如今想來,他並非淡然,而是胸有成竹。他自信到這個地步,極有可能是他知道帝位一定屬於他,無人可奪。
我喜歡九哥,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淡泊與世無爭,即便真的涉及什麼,也未曾深入,在前朝根本聽不到他的名字。面對這樣的他,我毫無壓力,能夠為所欲為。但他成了太子,今後便不同了。太傅說過,君臣有別。九哥的身份當真不可同日而語。
九哥說一月之內,必會前來接我回去。塵埃落定,他是不會失約了。
看夠了,心也跟著放下。
我回過身去尋駱塵的身影,卻見他被一群官兵團團圍住,想來是為了策馬入城之事。以我的身份為他解圍,理應不是難事,現在已無隱瞞的必要。可當我邁出步子,竟見桑楚已快步過去,僅與官兵耳語幾句,他們便頃刻散去。
桑楚與我擦肩而過,聽她極快地說:“公主,速回須雲峰。”原來,我猜對了。
回去的路上,我很想與駱塵談笑風生,卻始終提不起興致。九哥說過,等我回去,他定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他真的做到了,所以我不用嫁給那些人,也所以,我不可能留在須清門。心裡想著,目光不由得移去駱塵那頭。他在看我。
兩人慢慢挪上須雲峰,南玄已在山門等候。他面無怒色,只交給我一封信便離開。
是九哥給我的信,他說,二十天後就來接我。果真是一個月內。我看了落款,只剩下十七天了。
我感覺到駱塵的視線,揚了揚手裡的信,臉上牽動一個開心的笑:“你知道嗎?哥哥要來接我了!我可以回家了!”
駱塵的溫柔面容又轉為熟悉的冷冽,彷彿他天生便是那般。他眼底的星辰黯淡無光,我在他眼裡映出影子有些模糊。他說:“能回家,就這麼高興?”
我把信貼在心口:“當然!我離家好幾個月了。父親一定很想我,還有青竹和紫蘇”發覺他默在那裡,連貫的聲音逐漸放緩到無。
“青竹?紫蘇?”駱塵淡淡道,“見你來時一身破舊衣裳,想不到你出身不錯。”
“呃出身應該算是一般吧。基本上,是我在宮裡當差,主子賞得多,我家也就略微富了一點點。”我一派瀟灑神氣,維持得很是辛苦。
“無論如何,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