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一轉眼之間,簡直驚呆了!
皇后這身櫻草色宮裝遠處看起來跟尋常宮裝沒什麼兩樣,但細瞧上面的花繡,手工粗糙,色彩也有失柔和,再看衣料上的花紋,遍身的通草卷花,至多綴著幾朵絨花,這哪是六宮之主的常服,簡直像是大清入關之前的裝束!
皇后大約覺得這樣樸拙的衣裳,理應配樸拙的首飾才對,所以髮髻邊上只疏疏地簪了幾朵絹花而已,連一顆南珠,一塊寶石都沒有。
饒是貞妃並非多言多語的人,此時也禁不住訝然問道:“娘娘這身裝束,不覺得太簡約了些麼?”
皇后撫一撫鬢邊的一朵素羅制的秋杜鵑式的絹花,笑道:“我大清從太祖時便崇尚簡樸,因此才能馬背上得天下,如今入了關,金銀珠玉雖多,卻也要多念著舊時創業的艱辛,不然,子孫們何以守得住天下,正是得天下容易,坐天下難哪!”
“不錯,皇后不愧是六宮之主,說出話來,也再不似尋常婦人的淺見,竟透著一股世家女子的胸襟!”一個雍容高貴的聲音傳入柔華耳中,眾人向後一看,來者正是今日的主角——懿靖大貴妃。
懿靖大貴妃雖是先帝妃妾,卻地位高貴,如今又兼博果爾爭氣,孝莊也要凡事敬她兩分,既然要大張旗鼓地為她做壽,宮中嬪妃自然是敬她為長輩的,於是皇后立時率嬪妃們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請安。
懿靖大貴妃免了眾人的禮,笑道:“皇后這身衣裳,倒真如我們入關之前所穿之物,叫我這老太婆不由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了!”說罷,衝皇后深深一笑。
皇后覺得懿靖大貴妃飽經滄桑的眼眸深處,藏著一點幽深難測的東西,卻又想不出是為什麼,只得攙了大貴妃,將她往席間讓,一壁笑道:“大貴妃哪裡老了,您跟太后就是到如今,跟嬪妃們站在一起,竟不似兩輩子的人!大貴妃既然覺得兒臣這身衣裳讓您想起年輕的時候,那也算兒臣沒有白白地打扮一番!”
懿靖大貴妃繃著滿面的笑意,道:“嗯,如今再找出這樣的衣裳來都難了,只怕要去尚服局的老司衣那裡,將她的庫房翻個底兒朝天,才能翻登出來吧!”
皇后溫和笑道:“兒臣就是費點子力氣又能如何?能博太后和大貴妃順心,才是最要緊的!”
懿靖大貴妃拍拍柔華手背,笑道:“難為你有這樣的孝心了!”
眾人才入座,當值的宮女通傳一聲:“貴妃娘娘來了!”
於是除了懿靖大貴妃與皇后,眾人皆站起來,向淑懿行禮。
恭靖妃聲音嬌柔地似要掐出水來,笑道:“貴妃娘娘今兒可來得遲了,懿靖大貴妃都來了,姐姐才到,若再遲來一會兒,只怕要讓太后等著娘娘了!”
☆、102第百二章 反戈一擊
恭靖妃這話說得露骨;在座之人誰聽不出來,倒是懿靖大貴妃揮手淡然道:“早些遲些的,有什麼要緊;橫豎還沒開席呢;我也是左右無事;坐在宮裡悶得慌;才早來了片刻。”
淑懿見懿靖大貴妃對她溫文的笑著;一切盡在不言中;也笑道:“多謝大貴妃不怪之恩;是臣妾失禮了;臣妾方才……”
“哎!姐姐何必這樣小心;”貞妃走到殿堂中間;笑道;“誰不知道姐姐照顧榮親王忙碌,就真的比太后來得更遲些,又有什麼打緊的!”
貞妃這話表面為淑懿解圍,實際卻只能給淑懿招來更大的仇恨,只聽恭靖妃不屑道:“有皇子需要照應就可以不顧禮數了麼?寧愨妃和康妃難道沒有皇子麼?哦,是了,榮親王一出世即封和碩親王,身份自是不同的!”
坐在下首的海蓉面色平淡,好似恭靖妃的話不是說的她一樣,而康妃的眉角則滲出極淡極淡的幸災樂禍之態。
淑懿疏朗笑道:“本宮哪裡說過是照顧四阿哥才來遲的?本宮早早地就梳妝打扮好了,準備來慈寧宮,誰知才出門時,就遇著了長春宮的小宮女七珍,一腳踩在泥地裡,險些摔倒,本宮不由地就扶了她一把,一身衣衫便沾上了泥,好在七珍手上拿的東西無事,娘娘不信,可以問問七珍,她跟前還有個小太監也是長春宮的。”
皇后茫然道:“是小福子?”
淑懿思索道:“好像是叫這麼個名字,因當時好好的衣裳濺了泥,嬪妾心裡急得很,也沒大細問,便叫他們回去了。”
淑懿心想,今兒清晨雲珠能聯絡上小福子也真是幸甚,若是往日長春宮雜事多時,只怕小福子不那麼容易得空,再者,皇后對孟太醫開的這湯藥十分看重,平時可都是銀珠親自去取的,今兒若不是皇后支使銀珠去尚服局找尋與淑